然而更多的却是失望,她本以为阴差阳错遇上的这个少年人会有所不同,怎料还是无法免俗。拥有了力量和财富后,大多数人会因此迷了眼眸,蒙了心智,所作所为和落魄时大相径庭,沦陷于世俗杂欲,渐渐失去了从前那颗纯粹的心。
非是司马槿管得太多,也不是她小题大做,只不过,她本以为自己是这世上独一无二的存在,事实也的确如此。然而,于这江南之地机缘巧合遇上安伯尘,亲眼见证了他从懦弱无为的小仆僮成长为如今这个潜伏墨云将琉京上下蒙在鼓里的天才少年,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在他身上竟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或许正如萧侯所说,小安子是那种天生的绝世名剑,只需拂扫开遮掩剑华的尘埃,从此以后,光芒绽放。
在司马槿心中,安伯尘起于草莽,与命运相抗争,踏足修炼,枪道破秘术,登临墨云巧计隐遁,甚至拥有连她都不知道的秘密,如此这般,已算是一段传奇的开场。若能亲眼见证一段传奇,知道还有这样一个与众不同的人存在,即便孑孓独行于这陌生的世间,司马槿也不会觉得太过孤单。
怎奈何,很多事初时美好,到后来总免不了支离破碎,欲望纵然能使一个人不甘卑微,斩断懦弱懒惰,却更能使得物是而人非。
一叶知秋,何况注重细节的女人。
司马槿怒其不争的看向一身酒气的安伯尘,面色渐渐变得冷淡。
“狐朋狗友……弟妹这话可有些不中听。”
张布施苦巴着脸看向司马槿,嘀咕着道。
他刚说完,就见司马槿扭过头,冷冷地盯着他,许久哂笑一声道:“关中张布施,为人最小气,关里关外都知道。”
闻言,张布施顿时面红耳赤,看得一旁的无华直乐。
“你也好不到哪去。”
说着,司马槿转看向无华,目光闪烁:“说是秦国苦行僧,却害得秦京大半姑娘朝思暮想,日夜垂泪。你若真有颗佛心,何不做一个真的苦行僧,远遁秦国,让那些女儿家早点忘记。”
眸里闪过一丝青华,司马槿正在气头上,随口将两人的“恶行”道出。
司马家门生眼线之多,不在赵皇室之下,她在门阀中也是年纪轻轻手掌重权的异类,如何不知无华和张布施的为人处事。
夜幕降临,天色昏暗,安伯尘站在司马槿身后,自然看不见司马槿眸里一闪而过的青华,却被对面的无华和张布施看得一清二楚。
目闪红光是为炎火,青华则是青火,也就是地品修为。
寻常修炼者想要修到地品至少需要十年二十年,无华和张布施一个是天生无底洞,另一个则是别有奇遇,兼之同为神师传人,方才坐稳地品。
这还是因为他们是男儿生,武火迅猛,文火温煦,即便天资再好家传再高,女子想要在十四五岁的年龄修炼到地品,也几乎不可能,只除非……
“阿弥陀佛,原来女施主也是天生无底洞。”
无华口喧佛号,低声道,一旁的张布施若有所思。
而站在司马槿身后,正想着如何辩解的安伯尘则猛地抬起头,张大嘴巴,难以置信的看向司马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