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乎可都是部族中人,心齐最难,本来连大小字都不认得几个,兴许而立之年都没碰过笔墨,只晓得打赢了便有放牧地盘,战功高者没准还能在军中捞个一官半职,咱都是粗人眼皮薄,只能看得到近在眼前的利,城破之后,有些事的确没法管,何况以咱这微末小官职,哪敢去先开口呢。”
“凭利字汇聚军心,此事还是有几分不妥,可惜既不在其位,谋事不成,怨不得你我。”
年轻兵卒似乎很是认同小校这番言语,频频点头,好似是思前想后犹豫良久,才是打定主意,从腰间摸出枚乌青色铁令,只不过将手伸进衣甲的时节,不消这年轻兵卒回头去看,也听清身后脚步声与刀剑磕碰声,不过到头来还是不以为然,将乌青色的铁令放在桌案处,双手抱肩微微一笑,“若是整座城池上下,人人皆像兄台这般,正帐王庭多半早已倾覆,胥孟府连同各部族兵马,从来都不弱与旁人,只是因为许多时候,内里不齐心,军纪松散只顾贪图享乐,才有如今越发颓势,天底下没有不透风的坚垒,想必部族兵马大败,魏武泽力战身死的消息也已经传入渌州,府主知晓此事勃然,统共遣十几位胥孟府中人前来,为的就是在黄覆巢前来接管兵马前,归束军纪。”
小校同样犹豫良久,到头来还是将手伸向那枚通体乌青,乍看之下雕工繁复,九成是真
,但依然不敢掉以轻心,迟疑许久依然伸手去接令。
“我还听说,攻下此城过后,钱粮数目似乎有些对应不上,走访各处,听说是守城兵卒进城过后,时有趁夜走动的情形,连番查夜清点人手时节,有人替这些位彻夜不归的兵卒遮掩隐瞒,倒是很好奇谁人有这般胆量与威信,能护住依兵法本该临阵祭旗的死人,不常在军中,既是兄台监管守城众人,可否与我说说,大概是谁人袒护,谁人庇佑,待到归去府中,也好同府主交代。”
年轻校尉身后脚步声尽是顿住,当中有两人甚至不曾握紧手中刀,落在寂静城头,响动很是刺耳。
小校捧茶碗的手抖了两抖,好在未曾洒落茶汤,额头见汗,可还是强行稳固下心思念头,不过脸上笑意变为讪笑,抽回去接铁令的左手,在衣袍处蹭了又蹭。
此事非同小可,不论是依部族军令或是胥孟府的规矩,触这等私自贪敛钱财粮米的罪过,需受五马拖行刑罚,往往绕城池数周,待到五马停足,受刑尸首早已破烂残损,兴许仅是剩余巴掌大小皮肉,且若是偷盗私挪钱粮数过重,能祸及家中老幼亲眷,一并受罚。而眼前这位乔装成寻常兵卒的胥孟府中人,恰巧就拿住了守城兵卒七寸,寻常兵卒既是有罪,何况是包庇偏袒部下的小校,哪里还敢同眼前人争辩,低下头去,半晌无言。
旁人可一言断生死
时辰,甭管心气再重,心眼再蠢,也晓得何事不应当做,何事应当做,小校还算灵光,故而唯唯诺诺,低头认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