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日,当是聚集了黎国所有的权贵吧。
官员们神态安然,笑容舒心,大腹便便。女子们艳若桃李,巧笑嫣然。这世间所有的贫穷与疾苦,都与她们无关。
在那深宅之内即使眉目间刀剑相向,也是为了留住那最最温存的温柔乡。
成滦还要安排家宴,所以早就被成峪拉去与中官员寒暄了,我立在这群王孙公子与世家夫人当中,淡然笑着。
一旁几个雍容女子指着我,窃窃私语,我也不去看。
大约一刻钟,殿内内侍高呼一声:“入殿——”
殿外嘈杂之声瞬间平息。只剩纷杂的脚步声。
我按照成滦事先交代的,在靠近御座下的第二个案前坐了,并未理会周围那些夫人小姐的指责和惊诧。
离我稍远的几个男子,也是对着我指指点点。
我知道,我在他们眼里,可能是某个官员的侍从之类,是不可以离御前如此近的。
“真是不知规矩!”
“这是谁家的奴婢啊,也不来管管。”
“这种人,自是不知规矩,我们等着看好戏吧。”
“就是,看她那居高自傲的样子,一会该挨板子,活该!”
……
我默默摇了摇头。
都说王侯家的女子各个知书达礼,今日一见,也不过如此。
我感觉左手边似乎一直有人在看着我,也不言语。便淡淡望了回去。
是个白色衣裙的女子,她见到我望她,也不回避,只朝我笑着点了点头,我也微微点点头。
那女子眉目间不似是黎国人,举手投足间贵气难掩。
她身旁的男子眉目清朗,四十岁上下的年纪,此时正握了她的手,含笑说着什么。
这——想来便是那在滁州的南山王了。
右手边是个空位,想来是峪王的位子了。
对面案前两个年轻公子,手持折扇,风雅异常,应是三皇子和四皇子了。
大殿上方,帘幕遮挡处,立着以魁伟男子,须发皆白。手持一把羽扇,闲闲地摇着。这位,应该就是成滦的老丈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当今国师——柳闫庆。
此刻,他似乎不被殿内嘈杂所扰,双目低垂,只静静站着,浑身却散发着一种生人勿近的气势。
正打量着,内侍高呼:“国主到——”
殿内顿时鸦雀无声,在座之人纷纷起立,行礼拜见。
成世南今日一身深紫交襟衣袍,衣袖与下摆缀着黑色滚边,同色腰带用金色暗纹玉扣系住。
此时,他含笑立在御座前,环视了一阵,方一挥手。
“卿们不用拘礼,今日家宴,都随意些!”
按照惯例,家宴的第一杯酒应是祭祖。
宫里内侍早已在各个案上酒杯里斟满了酒。
而此时,滦王方匆匆从后殿出来,坐在我身边,朝我挤了挤眼睛。峪王也随后急急落座。
我回了成滦一笑,假装没有看见那些夫人小姐们瞪得大大的眼睛。
“举杯,敬先祖——”
殿内肃穆安静,人人起立。
成世南举起酒杯,眼睛朝着虚空:“吾成氏先祖,彰玉瑾之德,昭大怀之心,护我黎国,佑我子民!”
众人齐呼:“护我黎国,佑我子民!”
“护我黎国,佑我子民!”
“护我黎国,佑我子民!”
其声涛涛,可撼天地。
“坐——”
成世南落座后,余人方陆续落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