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大连连点头,摇醒他已经睡着的兄弟牵着马走了。临走,他悄悄附在我耳边道:“姑娘,包袱里有好东西!保重!”
待他们走远,我解开包袱,拿出一块干粮,这几天一路颠簸,着实是饿了。这时,我看到包袱的一侧似乎有东西,拿出来一看,是一沓银票。
此时,天已经微微亮了。
这匹马确实精力旺盛,又及其温顺。我心里不禁叹道:高大虽为人荒唐,但却老实可靠。想想他临别时的话语,以及那一沓银票,也不免感动。若是以后再见,定要好好酬谢。
又行了两日,开始看到路上络绎不绝的行人,远远望去,看到了一座城池,逶迤于薄雾之中。这是宁远,是宁远王成灏的地盘,这里有我的弟弟元青。只是,他现在在哪里呢?
踏马走过宁远城,用了整整一日,这在黎囯算是一座大城,比得上一些偏远的小州。
这是我第一次来到城里,见到扶兰苑之外的人群,不免要细细地看。青瓦屋,朱红楼阁,商铺小贩,和书上写的一样,繁华热闹。
牵马从大街小巷行过,能感到此地民风淳朴秩序井然,在这乱世,城里却并无流民。百姓们衣着尽管朴素,但干净有礼,邻里和睦。
看来宁远王真的是名不虚传,或许元青的选择果然没有错,他真的算是个明主。
多年以后,我才知道,在我从扶兰苑至宁远的这些日子里,一直有一个人默默地跟着我,望着我。在之后的很长时间里,他看尽了我的狼狈、我的勇敢、我的无奈还有我的挣扎……
走到宁远城出口时,已是黄昏,我望着那轮快要落到地平线下的夕阳,想着即将到来的日子,心里五味杂陈。穆子萧,你会怎么迎接我呢?而我见到你,要说些什么?
或许因为心切,也或许因为与元青分别的感伤无法平复,我并不想在城中逗留。
行至城门口,守城的将领看到我,打量了一番,脸色微变,突地拔长刀,朝后面挥了挥手,一队官兵便将我团团围住。
“何事拦我?”。我立在马前,不明所以
一名军官过来拍了拍马的鬃毛,又仔细看了看马的耳朵,拿过我马背上的包袱,翻了翻,捏出里面的银票,双手抱拳:“回涂将军,没错,是顾三爷丢的东西!马耳朵下的记号和包袱里银钱数量都不差。”
我心中一紧,莫非……
一边案骂自己粗心,忘了高大的身份,一边想着该如何脱身。
这当儿,那涂将军已经走了过来,他二十七八岁的样子,身着软甲,高大而又严肃,眼神里一副公事公办的神色。
他一手按住挎刀,另一手放在胸前,向我行了一礼,抬眼望向我:“姑娘,请跟我走一趟吧!”声音里有着无法拒绝的威严。
我立着不动,心里委屈极了。可是表面不动声色。
“姑娘!”涂将军继续催促。
之前搜查包袱的那名军官见我不动,便伸手要来捉我。
“呜~~”我顺势逮住他的胳膊,大声号哭起来。那伸过来的胳膊一顿,停在了半空中。
“我父母早亡……一个人孤苦伶仃……呜……”我在那官兵的胳膊上揩了揩鼻涕,“我、我一连走了十多日……去投奔亲戚,走的腿都肿了……干粮、干粮也吃完了……路边有马、有包袱,我、我太累了……呜呜……爹、娘……我没有偷……你说你们为什么留我一个人在世上……”幸好我看了几本戏本子,学了这些伎俩。
我越说越伤心,干脆拉着那官兵的胳膊不撒手了。
旁边已经围了很多百姓,听到我的话,都开始窃窃私语:“这姑娘真可怜!”
“是啊,年纪轻轻就无依无靠的!”
“就让他走吧!”
“让他走吧,马留下就可以了!”
百姓的声音越来越大,涂将军好容易把我从那士兵身上扯开:“姑娘,这国有国法,我纵然是很同情你,但是也不能违法法纪啊!要不然,以后有什么真的贼子害了百姓,又有一套说辞,那我该如何是好,若如这次般放了他,那岂不是祸害了百姓?”
他说的振振有词,围观的百姓们又开始跟着点头称是。
宁远王成灏的手下果然不凡。我望了望他,他仍是挺胸抬头地站着,低垂着眼帘,不管我如何装可怜似乎都视而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