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姝静仍旧沉默着,可眼中一瞬间跳跃的火焰却暴露了她心中熊熊燃烧的恨意,昨夜得知全部真相的一瞬间她的确是想过当场和他们同归于尽的。
只不过是想到了橘红,崔嬷嬷和雀紫,想到还没有将她们妥善安置,这才脑袋清醒了几分。
可是这些江姝静并不打算和宝琳说。
宝琳叹了一口气,自顾自的说了下去:
“姑娘比奴婢有见识,也比奴婢有底气,有本事。按理来说,奴婢是没有资格教姑娘些什么的,可奴婢看着姑娘这般还是忍不住想说上几句。”
江姝静笑了笑,虽然并不在意可还是做出倾听的样子来。
宝琳亦扯了扯唇角:
“姑娘出身金贵,想来不能体会奴婢这等生来就万般由不得自主的感觉。奴婢活了这些年,就只为了两件事。”
“活下去和活得更好!”
“府上很多人都瞧不上我,在背后说我年纪轻轻的爬上一个年纪都能做我爹的男人的床,是不知羞耻!”
宝琳其实很清楚那些人在背后嚼的话:
“可他们不知道,我们这些伺候在老爷书房的年轻丫头,尤其是生得有几分颜色的会被打发到什么地方去!”
“奴婢有一个姐妹同奴婢不同,她乖乖的听那郑嬷嬷的安排去了庄子上,可奴婢前些日子托人去问消息想把她带回来的就已经晚了,回来的人说她去了没几日就被庄户上的庄头玷污,又被那庄头的大老婆当场撞见闹起来,当天夜里就投了井了!”
“从主家大宅子出去的姑娘,又没有娘家父兄照顾,就算是死了也不会有人过问一句的!”
宝琳的声音悲苦,说到她的姐妹投井的时候忍不住掩面呜呜的哭出声来。
江姝静这才明白那一日郑嬷嬷被李进吩咐拖出去打杀的时候,宝琳眼底的那一抹快意从何而来。
旁人或许不明白,可郑嬷嬷这等人精,在安排的时候不可能不知道那些去处的差异对年轻美貌的姑娘们意味着什么。
宝琳抽噎着,继续说道:
“所以奴婢没办法,只能拿姑娘给的银子去贿赂郑嬷嬷,求她把我们姐妹分到府上随便什么角落里都行,只要不离开府上去倒夜香都行!”
“可那婆子前脚答应了奴婢,后脚就把奴婢们分去了庄户上,好在奴婢留了个心眼在路上偷跑了回来,溜进了老爷的书房里等着……”
后来的事情,自是不用详说。
“姑娘,您看奴婢这样的人为了活着什么都能舍得下的。只要还活着,就不怕没有机会等到那些黑心的遭报应的日子,可他们做了恶事是他们该死,我们还是要活着的呀!还是要体体面面的活得好呀!”
宝琳将东西塞到江姝静手里:
“姑娘,奴婢这一身漂如浮萍,总是要找一个依靠的。奴婢如今的依靠是老爷,若是姑娘想毁了这个依靠奴婢不拦着,可姑娘总要赔一个依靠给奴婢!”
“奴婢这样的身世,就算是拿了姑娘的银子远走高飞,也会遇到数不清想不到的困难,奴婢生下来就没出过这李府大门,自己一个人是不成的!”
“姑娘,您再想一想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