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拱谁也不看,转身便走了出去,徐阶长叹一声,也只好跟着走了出去。
玉熙宫殿外的月光是那样皎洁,这两个人迈出门槛的身影,也随着先行离开的严嵩、严世蕃父子消融在光影之中。
“张居正,朕问你,你从未弹劾任何人,你就不恨严嵩、徐阶、严世蕃吗?”朱厚熜很是不解。
一万多道参劾中,竟没有一道是张居正呈上,哪怕徐阶那道“清理门户”的青词当面,张居正仍一言不发。
尘埃已然落定,朱厚熜这是在鼓励张居正上参劾徐阶的奏疏。
徐阶了解张居正,张居正亦该了解徐阶,淞江府徐家就凭之前献上的那些田地银两就想安然落地,未免想的太简单了。
张居正心中一突,立刻就理解了皇上的意思,急智道:“回皇上,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师为徒纲,不敢有恨。”
卖师求荣,这样的事,大明朝两百年国史中不是没有发生过,但不能发生在他张居正的身上。
哪怕过往情谊不再,这种事,还是能不做就不做,不然,今晚能为了利益出卖多年恩师,明晚又能为了利益出卖谁呢?
会不会有一日,为了利益出卖大明朝呢?
忠诚。
是对上最好的回答。
恨,或许有,但绝不敢发。
对恩师如此,对皇上亦是如此。
朱厚熜了然,狐狸到底是狐狸,就是年轻也是个小狐狸,想从狐狸嘴里套出话来,难啊。
“陆炳说,令尊、令嗣,明儿个就该到京城了,朕准你明日休沐一日。”
朱厚熜对张居正总体而言是满意的。
江陵县隶属湖广,与朱厚熜故乡安陆不远,所以,两地到顺天府的距离大抵是相同的。
两千五百里,要是锦衣卫那群杀贼,昼夜不停三日便能到。
但张居正之父张文明张老太爷,张居正之子张敬修、张嗣修,以及刚满三岁的张懋修,在得到“搬家”的消息后,第一时间就从江陵启了程。
乘船坐车,半个月的披星戴月,片刻不停,和张居正一封又一封催促张老太爷入京的家书是分不开的。
张居正生怕张老太爷在进京途中再搞什么幺蛾子,收受沿途地方官员贿赂什么的,就让锦衣卫不必客气,死死盯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