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玉漱一步步踏上断水崖,聂清移步间多有忐忑,走马观花,周遭景物也来不及多看,跨过赤龙殿门时,已经隐约看到了那个人。
再次见到这位崇敬的大哥时,他已经是筑基期的前辈了,聂清早已准备好的话头脱口而出:“多年不见,大哥……倒是有些变化。”
说出口的话像是戛然而止,再续上时难免低了几分音量,不是聂清刻意为之,而是本以为不会有大改变的钟掌门的确是变化不小。
本来想吹捧的是‘大哥风采依旧’,因为步入筑基以后躯壳会极大重塑,多数修士都是越变越年轻,可眼前的人已然不似当年那般英发,气质之中增了不少沉稳持重,给人的感觉真像是一门掌教,周身自然散着莫名的大气威仪,细看又觉得普普通通。
聂清一时间也弄不明白那是什么感受,总觉得这位钟掌门似乎经历了很多东西,又或者是单纯步入筑基期以后的变化,总之那两鬓整束的白丝,给人一种错觉,好像其人已经活了百多岁,双眼粗看古井无波,细看下,内里满是星宿。
玉漱领来聂清以后,施礼告退,整个大殿内只剩下钟紫言和聂清。
钟紫言身穿一袭黑白玄纹道袍,木簪束发,负手看着聂清,温和笑道:“你不在北方安生修炼,怎来了我门中?”
不论聂清脑子里有多少感受,此刻一听钟紫言这种口气问他,就觉得自己没白来,钟掌门还认得自己,那一切事情就都好说。
“前辈万寿,晚辈特来相告一见秘事。”境界有别,自然不能再傻乎乎的唤人家‘大哥’,聂清向来是知礼数的。
聂清不仅不傻,他还很聪明,多年前的几次相遇,他能明显感觉到钟紫言对他的冷淡疏远,似乎是刻意要保持距离,虽然不知道为什么,但他一直不将‘大哥’改口,有那么点儿死乞白赖认大哥的意思,更多的,还是本能觉得钟紫言天生是有种善意亲切之感的,很有兄长父辈的那种感觉。
“坐下说话,有何秘事?”
听钟紫言和声开口,聂清执礼拜了拜,等到钟紫言先落座朱紫椅上,他才拘着将客凳坐了一半,认真禀道:“
前辈且详听,容聂清慢慢道来。
自我加入牛魔谷至今,已有十来年了,当年承蒙前辈饶命提点,我深感恩德。
起初在那里的日子并不好过,但也不至于丧命,熬了一段时间,被拓跋前辈看中,收为下属伴随其左右,安生修炼一晃既是十来年。
是年拓跋前辈突破筑基无果,苦困金丹之下无法寸进,我便想起了牯毛岭那处山谷的金丹遗蜕密地,告知拓跋前辈以后,数月下来开发至最后地步,不日即会破开密地,他亦能寻求进阶金丹的法门。
因我有功,在牛魔谷一时名声大噪,被谷主那一系的人盯上,玉狰子谷主其徒唤作玉狞子,乃是一碧眼阴诈人,听闻我与前辈你多年前有些交情,便逼我来诱骗你去一处死地……”
聂清言语清晰,所说的话没有什么夸张成分,钟紫言一直静静听着,听到最后,知晓了事情大概,沉吟良久,道:“诱骗贫道这段且不论,你所说玉狞子欲对我门下弟子出阴手,可是实况?何时动手,目标是谁?”
聂清正色道:“他只与我说了囫囵,具体的后续计划却未多提,不说我与前辈的交情,既是平常时候,我亦不会干这种事,一来实力不足,二来我对牛魔谷却无多少归属之意,他玉狞子还命令不得我。”
钟紫言沉默无声,慢慢起身度步,这聂清口中所说的什么交情,完全是没有的事,此子怕是想来套些近乎,这种事,摆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是正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