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上一代形貌最俊秀男子正在这大阵之后,为开启天门做最后的准备。
那这一代最俊秀者就在眼前。
差别只在于卫无双的俊秀更偏向于道风仙骨,脱逸超俗,而眼前的年轻僧人更偏向于男生女相的柔美绝色,他双目微抬,看着莲台法座上的断首佛像,嘴唇未动,却有诵经梵唱自他身遭响起,是他梦中心语。
此僧人自是陷身阵中的释初心。
而令李长戚心中暗赞的并非只在其形貌,更在其禅定修为。这小僧身陷梦境之中,竟还能感知到他的到来,更将诵经声传导到他梦境中,引导他方向,当真令人赞叹。说起来,方才许听弦同样年纪轻轻,表现也是令他刮目相看,李长戚远离中原数年,再次回返,竟有一代新人换旧人之感!
但感慨同时,李长戚亦不忘正事,道:「多谢小神僧指路,李某投桃报李,这便带你出去。」
说话间,反手一刀挥向身后,破除虚境,直抵本真。
业火焚烧的破败寺庙被斩出一条通途,刀痕尽头,是昆仑山洁白清净的冰天雪地,刀君一刀破界,已开出退路。
但释初心没有动,他仍静静看着无首的佛像,一双好看的眼睛如不可见底的静水深潭。将断首的佛像、以及佛像后如群魔涌动的扭曲黑暗都映在瞳孔中。
「小神僧,醒一醒,要走了!」李长戚见他不动,又唤他一声,仍未有反应。
正当李长戚以为他已迷失,打算直接将人带走之际,却听得幽幽一声,「小僧无事,小僧只是想多看一会,将未来这群魔乱舞的末法之世,看得更清楚一些……」
释初心款款起身,轻轻阖上双目,将眼前不可视清的黑暗都锁入眸中。
再睁眼时,双目虽有疲态,但自始至终,未见迷茫,反而有一种难言的决断。
他双手合十,朝李长戚行了一礼,随后单手沿刀痕摊开,仪态自如的做引路状:「久闻刀君大名,不想初次见面,便劳久候。小僧有愧,刀君先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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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阵之中,或许只有「剑」之阵中的贺孤穷自始至终都不减争胜之念。
杀神剑章尽情全开,孤绝冷寂杀意充斥剑阵之中,又暗和天道无私无情,平衡盛衰之意,凛冽凝练,萧肃天地。
但近乎天道之剑,久战之下,非但全然无功,反而屡屡屈居下风。
只因他的对手是天外之天,剑上之剑!
那毕生追逐的对手,那以为再没有机会逾越的高峰,在「剑」之阵中,竟借「不堪提」之上存留剑意,再度凝神具现,显露眼前。
眼前之人剑眉,冷眼,银冠束发,俊美非凡,但他的俊美如剑刃上流转的冷光,凌厉而危险,割破所有憧憬的视线。
竟是剑冠天下的顾剑声!
「不堪提」在顾剑声手中,才是真的写意风流,剑与人合,人与意合。
一柄剑经他使来,轻盈时如风,空灵时如雨,时如江河奔涌,时似月冷千山,山河云雾,有形无形,宛若天地自然,都被衍化入剑中,贺孤穷一人之力,如何能与自然万物抗衡。
而更令
贺孤穷心惊的是,他本以为眼前顾剑声终是剑意化形,应是难以再现原身的全部修为。
可任他如何加催剑上杀力,眼前顾剑声总是不多不少的强上他一分,始终深不见底。
就像他对顾剑声那漫长的追逐一般,自他初学艺起,他那惊才绝艳,冠绝天下的五师兄就已立于山巅,俯瞰剑下众生。
贺孤穷不习惯仰视,所以他奋力追逐,可一次又一次,每当他拼尽全力,攀上顾剑声曾经的高度,以为能与顾剑声并驾齐驱时。再抬首,顾剑声竟又高高在上,立在了他遥不可及的新的高峰。
顾剑声的剑意真有极限?
自己真的能试探出他的极限?
苦斗数日,贺孤穷就像绷紧了的弦,此时亦不禁心气松动,生出一丝自我怀疑。而杀神剑章全靠杀意驱使,心念稍松,杀气立泄,便如弓毁弦断,反伤己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