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应飞扬自己都没察觉,自他醒来之后,一次都没有想起生死未卜的姬瑶月。
他自是还记得她,也本应该很挂心她,却神使鬼差的,总是不经意的忽略她。
但他忽略了,其他「妖」却忽略不得。
六道大战结束的第十天。
遥远的北域万妖殿内,身着墨黑妖龙皇袍的北龙天负手而立,观视着大殿壁墙上悬挂的大唐疆域图。
丹陛之下,则是一名妖息沸腾、伤痕累累,好似刚从战场上杀出来的男子,虽是戴着兜帽颇显神秘,但仍能辨识出,他便是在正道口中已死在突围路上的「隐虚为」。
隐虚为自是不会轻易死去,而是在属下代死遮掩下,一路潜行回北域。
为了让属下的代死更加真实,本就有伤的他让渡出了大量真气,损耗甚巨,在正道的搜罗逐杀之下能回到北域,已是极为不易。
本来他应该更小心,曲转回折,躲避追捕,但他却还是拼着暴露行迹风险,以最快速度折回北域,只因他带回的消息太重要。
「帝凌天便是卫无双?」北龙天复述着隐虚为带来的讯息,眉宇间难掩惊色。
「虽然臣下也难以相信,但千真万确。」隐虚为微微摇头,道:「现在看来,我们都被卫无双摆了一道。」
「也不尽然,往好处想,原本我们未来需要应对的敌人是帝凌天和卫无双两个,现在只剩一个了。」北龙天沉默了许久,才自嘲般笑着,掩去方才的震惊,顿了顿又道:「或许等上几日,连这一个也没有了。」
「真未想到卫无双竟疯狂至此,走上这么条举世皆敌的绝路。」隐虚为知晓北龙天的话外之意,亦不禁慨叹,「灵气失衡阻碍修行且不说,现在许多洞天都因灵气被抽空而濒临崩溃,洞天内的修行者和灾民一样流离失所,逃起了灾,倒也稀奇……就不知妖域情况如何,可受灾祸影响?」
北龙天面色凝重,叹道:「北边霜风吞没了好几个群落,妖殿周遭也是旱雷不止,昨日北城墙更是整片被雷击垮,死伤无数。」
「那需要阻止他吗?若让他耗尽地脉灵气开启天门,灾祸只会更甚,飙风骑的妖众自昆仑山突围后化整为零,若再聚起来,或能……」
「凭他们可不够……而我们鞭长莫及。」北龙天摇头,「让他们继续按计划潜藏吧。人族兴起的事端,留着人族解决,至于灾难,妖族生存,本就背天逆命,若我们无法在有生之年破鼎断脉,为妖族争取一线生机,那这些灾难不过是开胃前菜。」
隐虚为道:「陛下既已有决断,臣下便也不多言,这便要一同潜藏了,这次在昆仑山臣下已露出了跟脚,为防万一,后续计划还请陛下及时调整。」
北龙天哈哈一笑,摆摆手道:「朕知道了,具体细节,留着你家白眉儿操烦就好。」
隐虚为点点头便要告退,犹豫了一下,又道:「还有一事,属下撤离时,本想带天香公主一起回返,闭关处却已不见她,只留一串足迹通向净天祭坛,结合之前战况,就怕她……」
「就怕本宫什么?」雍容一声传来,便见红衣一抹,鲜亮明艳,整个大殿为之一亮,是姬瑶月如花盛怒,归返北域妖殿。
而她进入之后,才有妖卫告罪道:「陛下恕罪,天香公主来得太急,属下不及通报。」
而姬瑶月款款向前,灵动眸光先扫向隐虚为,又忽如明悟道:「哦?是怕本宫不慎死于战场中吧,隐将军不必担心,你们虽让战事波及到本宫闭关之所,但战场兵凶战险,顾及不到本宫也是正常,本宫断不会怪罪将军。」
姬瑶月一副大方宽宥样子,隐虚为亦不再多说,他本怀疑姬瑶月插手了六道恶灭的最终决战,可见姬瑶月一副气圆神满
之态,若真插手了决战,怎可能一点损耗都没有?
他心中犹自狐疑,却不见显于行色,只顺着姬瑶月话道:「确是如此,不过见公主平安无恙,臣也可以放心告退了。」说罢请辞而去。
而姬瑶月走至丹陛下,对北龙天盈盈一礼,道:「父皇,方才见隐将军提起我,恐他自责,未及通报便进入了,父皇不会见怪吧。」
「哈哈哈,自然不会,完好无损的回来就好」北龙天慈祥笑着,如孤独的老人等待久未归家的孩子一般,只觉久别重逢的姬瑶月从容端仪,落落大方,颇有脱胎换骨之感,较之先前更显成熟沉稳,竟连他一时也看不透,便用宠溺口吻道:「抬起头来,这么久没回来,父皇都想你了,让父皇瞧瞧你累瘦没有。」
姬瑶月扬起玉石般精致的面容,明亮的眸子从低垂的头发后露出,直视北龙天,甜甜笑道:「女儿亦是——想死父皇了!」
四目相接,看不出半点暗涛惊雷,有的只是父慈女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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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道大战结束的第十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