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说得可就过分了吧?”钱津达开口,“杨臻兄弟的为人在座各位皆是见证,钱某的岁数摆在这里,对占山帮从前的作为也绝非一无所知。想来若不是有什么避无可避的矛盾,他又怎会出手伤人呢?”
窦顺波忽然发现自己似乎挑错了对手,更或者是来错了地方。人说知己知彼,他完全没想到钱津达还有这门心思。不过他虽然欲以申冤讨公道,却也没想不计后果。目的达到即可,过程倒是可以不计。“钱庄主,”窦顺波语气伏低了不少,“您的威望我信得过,希望您真的可以给我们一个交代。”
钱津达立于高台之上背手俯视着他说:“你放心便是。”
窦顺波吃力地攀着角柱爬起来,被上前来的几个同门扶了回去。
扈坚良默不作声地坐了回去,这才想起来向犀月致谢,不过犀月并不理会他。他也是自讨没趣,尴尬地朝同样不搭理他的穆淳笑了笑,继续老实看钱津达表演。
“诸位同仁,钱某在此承诺,定会给此事一个妥善的处理。”钱津达振臂一呼,“钱某这个盟主确实不止于江湖之力,但请诸位相信,无论钱某的客座上坐着谁,钱某心之所向大家应该都懂得。盟主不是万人之上的尊贵,更不会对江湖发号施令指手画脚,钱某为的,只是一个更好的江湖而已,也指望整个武林助我一臂之力,诸位一同实现这一愿景!”
掌声雷动,叫好连连。
扈坚良随众鼓掌之时,诧异地发现身旁的玉人似是被惊醒了一般抬了抬头——难道这位一直都在打盹吗?
“世子,午热消磨,咱们要回吗?”勾佩伏身问。
穆淳点了点头,起身便走。勾佩赶紧追上去给他举伞撑荫。
周从燕是为数不多关注到穆淳离开的人。她身边没有能跟她商量的人,一时半会儿想不明白穆淳过来一趟干什么。以她的所见所闻,穆淳这样的人应该很不屑出现在这样的场合才是,既然勉强现身了必然是有什么要紧事,但钱津达从头到尾都未引及他,他自始至终也跟不存在一样。从前出个门都要遮脸的人,今日只为来这里露个脸吗?
此会之后,钱津达的厅堂便不曾冷清过。除却占山帮的麻烦,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伸冤无门的人。钱津达后知后觉地发现自己严重低估了自己在高台上那番话的分量,他虽然骄傲于聚剑山庄的建树,但这点家底完全不足以支撑如此庞杂繁琐的事务。虽然山庄里长驻着许多剑客,但钱津达与他们之中的多数都不存在可以随意差遣的关系。
到底纷杂到如何程度,仅仅五日之后,周从燕再见过钱津达的模样之后就略略明白了。她前来辞行,结果人到了门口,主家人却焦头烂额地无暇顾及她。
“庄主庄主!”跑进来的伙计大概是本庄人,一时半会儿改不了口,跑近了看到钱津达的脸色之后才改了口:“启禀盟主,古月山庄回信了。”
“怎么说?”钱津达分出心思引周从燕坐下指了人给她斟茶后才问。
“他们说竖子无知胡闹也就罢了,您堂……还……”伙计后半句话中含糊其辞地隐过去两处关键内容。
“你在说什么?”尤不谖皱眉,“这么个岁数就口齿不清了?”
伙计显然是在害怕,他低着头窥探了几眼之后才横了心高声说:“溧阳郡主说您堂堂武林盟主还跟着他瞎折腾,实在有些丢人现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