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臻旁观着他们二人悲苦愁肠,没有感同身受,更没有共情怜悯,在知道宿离并不想平反之时他就晓得人各有志了。换做是他,他必定会让那些做了错事却死要面子的人低头认错。
方廷和只消看他一眼就知道他在想什么,“适才我说的话你听见了吗?”若不是足够了解,他也不会上来就不让杨臻掺和。
杨臻乖乖点头:“听见了。”
杨恕回家的时候几近晌午,听着家仆一一禀报杨臻归家之事,欢欢喜喜地往后院去。儿子还未见到却先遇上了乱溜达的花千树。杨恕不禁恍神。家仆为他介绍时,花千树也看到了他,乐呵呵地迎上来揖礼问好道:“您是杨将军吧?晚辈花千树,随若佟而来,打搅了。”
杨恕久不作声地端详着他,遥遥多时才悠悠说了一句:“花千树?倒不像是真名。”
花千树呼呼笑了两声道:“行走江湖之人,名号无所谓真假,不过是称呼罢了。”
杨恕听笑了,果然是他儿子的朋友。他招呼花千树随他去喝杯茶,又问:“千树你是哪里人士?老夫似乎听不大出你乡音。”
“晚辈是夔州人,因为打小就被师父放出去到处闯荡,所以也难有乡音一说。”花千树说。他大概知道他的亡父曾经是将军府的僚将,也多少晓得他爹似乎得罪过这位大将军。问这问那的,无非是看他眼熟所以总忍不住过问两句,不过花千树不大在乎这层关系,所以也没打算说出他爹的事。
杨恕果然是有了些可惜的神色。“也是若佟招待不周,哪有人把友人搁在家里自己却不知去向的?”他吩咐人给花千树斟茶道。
“他说他要去见什么教书先生,”花千树接了杨恕递过来的茶,“让我自己溜达溜达,刚才还有人领着呢,不过是我从来自在惯了所以没用那个兄弟继续陪着我。”
“他难得带朋友回来,有什么需要尽管开口就是,老夫也喜欢跟你们年轻人聊天。”杨恕笑道。
“将军关照,京城这么大,随便我逛也要小几日,我也等见识一下世面再说。”花千树说。
杨恕的视线总是忍不住往花千树脑门上的抹额看:“我看你跟若佟差不多大,如今是一人独闯江湖么?”
“有门有派,只是觉得一个人往来无牵无挂的,利索。”花千树说,“我要是真跟着山门里的人混日子就没机会认识若佟了。”
杨恕点头:“哦?若佟鲜少跟我讲他在外面的事,我都不知道他在外是不是也跟在家里一样。你们是怎么认识的?”
花千树想到此处不禁笑出了声:“我俩是在七年前认识的,当时我在扬州跟人拼酒,虽然拼赢了却也醉得厉害,是他把我从酒坛子里捞了出来还替我付了酒钱。这也是一个人走江湖的不足之处吧,还好被若佟赶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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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恕慰笑连连,这样行侠仗义的事自然让他面上有光。“出门在外,靠的就是仗义之友,他能有千树你这样的朋友也是他的福气。”他说。
“我可不敢当,我真没帮到过若佟什么,除了给他练出来了一副千杯不醉的本事。”花千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