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气氛骤然紧绷,徐颖与王琴的争执如同夏日突来的暴雨,激烈而无序。江离站在一旁,眉头紧锁,眼中满是对逝者安宁的渴望。她深吸一口气,声音虽带着几分颤抖,却异常坚定:“够了!外婆刚走,你们就不能让她安心吗?”这句话如同惊雷,让争吵声戛然而止。
穆霄见状,轻轻揽过江离的肩膀,给予她无声的安慰。他的眼神温柔而有力,仿佛能驱散一切阴霾。
“伯父,作为江家的男人,是时候站出来了。”穆霄的话语沉稳,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江胜叹了一口气摔碎了桌上的玻璃杯,赫然响起的声音打断了争吵声,院子里打成一团的人也戛然而止了起来。
江胜拉着王琴往外走,王琴大声喊着:“就算你房子不要,可是江离留学你给了一年的学费可得拿回来,她现在嫁了有钱人,应该还回来的。”
江离的脑子里不断回响着王琴的那句一年学费,可是就算学校因为那个浑蛋导师免了一年的学费外,还有几年的费用是怎能来的?
江离脸色变得苍白,他看向父亲的方向,却发现他更是愧疚至极。
她忽然想到什么,冲进了外婆的房间,翻了柜子,找到了一个破旧的小册子,外婆总是会把每天的花销记在上面。
江离颤抖着手翻开那本泛黄的小册子,每一页都密密麻麻记录着外婆日常生活的点滴开支,从清晨的一碗豆浆到夜晚的一盏油灯,无一不精。她的目光定格在几行被特意圈出的数字上,那是几个特别大的数额,旁边附注着“阿离学费”。泪水模糊了视线,她仿佛能穿越时空,看见外婆瘦弱的身影在寒冬腊月里,佝偻着背,在浴室的蒸汽中艰难地为人擦背,双手冻得通红;又或是在炎炎夏日,超市的冷藏库前,她戴着厚重的橡胶手套,熟练地处理着一条条冰冷的鱼,汗水与冷水交织,湿透了衣背。这些画面如刀刻般深刻,让江离的心揪得生疼,外婆的每一分辛劳,都是为了她能够飞向更广阔的天地。
江离的双手紧紧攥着那本泛黄的小册子,仿佛那是她与外婆之间唯一的纽带,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无声却汹涌地滑落,滴落在小册子的纸页上,晕开了一片片模糊的痕迹。她的哭声起初是压抑的哽咽,渐渐的,那份压抑化作了撕心裂肺的痛哭,回荡在空旷的屋内,每一个音符都承载着对外婆无尽的思念与愧疚。
穆霄见状,心猛地一紧,他迅速上前,将江离瘦弱的身躯整个揽入怀中,那怀抱温暖而坚定,仿佛能隔绝世间所有的寒冷与痛苦。他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试图用这种方式给予她一丝安慰,但江离的泪水却如同决堤的洪水,怎么也止不住。终于,在一声声痛彻心扉的哭喊后,她的身体无力地软了下去,眼帘缓缓合上,晕厥在了穆霄的怀里。那一刻,时间仿佛凝固,只留下穆霄眼的惊惧和恐慌,以及周遭一片死寂的空气中,还回荡着江离未尽的悲鸣。
医院的走廊里,灯光柔和却带着几分苍白,江离躺在推车上,面容苍白如纸,紧闭的双眼下是未干的泪痕。穆霄紧跟在旁,眼中满是担忧与心疼,他的手紧紧握住江离冰凉的手指,试图传递一丝温暖与力量。
医生匆匆赶来,检查过后,目光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后轻声对穆霄说:“病人怀孕了,情绪波动过大导致的晕厥,需要静养。”这句话如同石子投入平静的湖面,在穆霄心中激起层层涟漪。他愣了一瞬,随即眼中涌上更深的柔情与责任,轻轻抚过江离的脸颊,仿佛是在对她许下无声的承诺。
江离缓缓睁开眼,四周是医院特有的消毒水味与柔和的灯光交织成的世界。她的目光逐渐聚焦,落在了一旁穆霄满是温柔与关怀的脸庞上。他轻轻握着她的手,那双深邃的眼眸里仿佛藏着千言万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