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人们议论,说鲛人族首领要在今晚称王,与龙族对抗,正式开启收复东荒海域的征程。
我一边泡澡一边想,这六界的生灵呐,是不是早晚有一天都会被不切实际的欲望给吞噬。
“也不知道少主今晚会不会现身。”
宫人们退去,偌大的液池只剩我一人,这时,一个婉转动人的声音响起。
我听到有人说话,先是一惊,连忙沉下水,只露一双眼睛,悄悄走过去一看,原来是一个娇俏秀美女子在池边泡脚,泡着泡着,双足居然化成了鱼尾。
原来是人鱼族的,果然美艳不可方物,我侧耳聆听,人鱼身边站着的小丫头说道:“听说少主是去寻妹妹去了,临走前还和首领大吵了一架。”
人鱼叹息,她蜷曲的头发像瀑布一样披散下来,一双美目又大又圆,镶嵌在精巧的小脸上,如同夜空的明月般灵动,鼻子小巧,鼻尖微翘,樱唇不胭自红,她的声音这样好听,连叹息都如同咏歌一般。
丫头道:“少主与他父亲的关系是越来越不好了,也不知会不会影响这次人鱼族,鲛人族,鱼人族的结盟。”
“不可胡说,”人鱼道:“三族本就同宗同源,只是被龙族赶上岸之后才四分五裂的,受尽屈辱,卑微苟活至今,本应当联合起来,夺回属于我们的家园。”
小主,
我默默在水里吐了几个泡泡。
听闻鲛人族受龙族制裁,永不能下海,同为水族照理我应该感同身受才是,但不知为何我现在却有一种莫名的抽离感,以旁观者的身份冷眼看着这世间的恩怨,爱憎也好,仇恨也罢,在我看来都无趣的紧,跟小孩子过家家似。
在晚宴上,我终于见到了鲛人族的首领越丘图。
鲛人族普遍健壮,身材魁梧,要比一般人高出一个头,越丘图的体型更是高大,皮肤黝黑呈亮,脸上布满沟壑,头发扎成小股辫子,再统一拢到脑后束起,兴许是长时间浸泡在水里,日晒雨淋,皮肤有些皲裂,头发也是沙沙的,可即便如此,还是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神采英姿,只是岁月不仅在脸上留下了痕迹,也带走了灵气,只留下粗鄙和庸俗。
我借用灵力,身轻如燕,裙摆飞舞,一曲舞毕,掌声雷动,越丘图的眼睛始终在我身上打转。
献舞最终是有惊无险得完成了,虽然踩错了节拍,转圈还差点把自己转晕,眼看就要摔个狗吃屎,幸好白雅洁及时救场,她的琴音极具有迷惑,甚至能激发鲛族的本性,忍不住跟着吟唱起来,这才总算没有露出破绽。
鲛人首领越丘图大悦,一壶一壶地灌酒,喝得酩酊大醉,打赏了我们许多金银。
我与白雅洁上前谢赏,越丘图端着酒壶,摇摇晃晃地走下来,来到我身边,撩起我的琉璃发饰把玩,酒气碰到我脸上,我强忍着恶心,对他挤出一个笑容。
“听说鱼姬是大荒第一美人,有倾城之貌,乃绝代佳人,我今日瞧着,美则美矣,却不似传闻中那般娇弱,生得倒有几分英气。”越丘图肆意而无礼地打量着我。
我故作羞怯道:“谢首领夸赞。”心里却只想当头当面揍他一拳。
“首领若是喜欢,留下便是,他日若是首领征服了整个东荒,想那鲤鱼族也不敢多说什么。”底下鲛人起哄。
“哈哈哈哈哈...”越丘图抚掌大笑,待要说什么,这时,一个年轻的鲛人从殿外大踏步走进来,方才还载歌载舞,推杯换盏,觥筹交错的晚宴现场顿时安静下来。
年轻鲛人的衣服破了,还沾着血迹,可即便身上带着战损的痕迹,也难掩其飒爽英姿,俊逸韶秀的脸庞加上横冲直撞的少年气,很难让人不注意,连我都在心中赞叹,好一个标志的人儿!
“哟,这不是我们的少主越桑吗?”越丘图讥讽道。
“少主回来了,”鲛人们议论纷纷:“少主是受伤了吗?”
“不是说一辈子不回望夜城吗?怎么?在外面吃了亏,还是灰溜溜跑回来了?”越丘图仰头将手里的酒一饮而尽:“我这间小庙,容不下你这尊大佛。”
“我要向父亲借兵。”鲛人族少主越桑开门见山,朗声道。
“越桑...”先前在液池见到鱼美人默默唤了一声,手不自觉地抓紧衣裙。
“你说什么?”越丘图抬高了声音,显然醉得厉害,说话都有些大舌头了。
“我说,我要借兵!”那越桑毫不退缩。
“好,哈哈哈哈哈...”越丘图仰天狂笑:“你们听听,你们听听,这就是我的好儿子,一走大半个月,不来助他父亲治理望夜城,一回来就向我借兵!”
他恶狠狠地指着自己儿子,手指都快戳到越桑的眼珠子了:“你知不知道你这种行为往小了说是忤逆不孝,往大了说就是犯上作乱!”
“鲛人的归宿是大海!攻城略地对我们有何用?!我当初帮父亲攻下望夜城,是因为父亲答应我只要攻下望夜城,就向龙族派兵,把我妹妹要回来!可是现在呢?看看现在的你在干什么?好大喜功,穷奢极欲,真以为自己是不可一世的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