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虽义愤填膺,但故事从他们嘴里说出来,和十里八乡的琐碎八卦,街头巷尾的闲言碎语并无太大的区别,可见事不关己,也只是听个闲话而已,便是唏嘘两句,终究也难带入,又有几分真情实感呢。
“官府呢?”齐婶问:“贼寇闹得这样凶,官府就不管管?”
“官府?”乡民嘲讽道:“官府不跟马贼勾结祸害百姓就不错了,哪还敢招惹这帮杀神。况且我们这地方偏僻,路难行,官府怎么肯来,根本不管我们死活。“
“你们说最近乡里乡外发生诸多怪事,是不是杨小姐死得太惨,屈辱难以平复,所以跑出来作祟来了。”一个乡民说。
另一个乡民说:“说起来那些马贼消失得也奇,前几年还闹得恁凶呢,怎么就突然消失了呢?莫非是...”
乡民们集体打寒颤,纷纷商议过几日带些供品黄纸什么的,去十里坡祭拜,以求这位故去的杨小姐早登极乐,别出来害人。
告别乡民后,我们继续赶路,在十里坡上找了棵树,挖坑将三春的尸体掩埋了。
这地方还真是鬼里鬼气的,总有不知从何处飘来的浓烟笼罩,走上三五步便能看到一堆白骨遗骸,一铲子下去就怕把别人的坟给抛了,好不容易看到一棵适合下葬的树,走过去一瞧,周围果然已经有七八个土堆了。
我一边铲土一边不满地咕哝:“就知道叉着手干看着,也不来帮忙,眼里没活,跟个大相公似的。”我向齐婶抱怨:“他的那份钱,别给他了,反正这一路他什么也没做。”
我指的自然是书生。
齐婶和蔼地笑道:“行了,等回院里,齐婶亲自下厨,给你做好吃的。”
“好吃的!”我作垂涎状,撒娇道:“我要吃油条麻糍,裹白糖芝麻的那种。”
“好。”齐婶慈爱地说。
忽而一阵白烟飘过,书生的身影,没入烟雾中,等烟散去,他消失在了眼前,过了一会儿,他又忽然出现在我身后,吓了我一跳。
“你要吓死人啊!”我捂着胸口:“你刚刚去哪儿了?神出鬼没的。”
我眼尖,发现他袖中荡着半截铁链一样的东西,一眨眼却又不见了。
“没什么,埋完了吗?埋完了快走吧。”
“你别抓着我,”我一耸肩:“小庄和齐婶呢?”
“我没抓你啊。”书生的声音从我的前方传来。
我想,难道是齐婶或是小庄?回头一看,却发现身后什么也没有。
莫非我们是走散了?
“你走慢一点。”我追上书生,身手一抓,抓到的却是小庄。
“你怎么在这里?你不是在...”我看向刚刚挖坑刨土的地方,却发现方才的那棵树不见了。
“我在找我娘呢,你看见她了吗?”小庄焦急道。
我说:“没有,我也在找他们。”
小庄似乎是有些冷,双手抱着自己,喊起来:“娘,娘!”
他喊了一会儿,忽然回头,神情古怪地问我:“你身上的血是哪里来的?”
血?什么血?我有些莫名其妙,低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手上,衣服上沾满了斑斑血迹。
这是什么情况?难道是刚刚搬尸体的时候粘上的?
我嫌脏,又无处清洗,只得往身上擦了擦。
“难道是你?”小庄却像突然疯了一样,冲过来掐着我的脖子:“难道是你杀了我娘!”
什么?我被他掐着脖子,不能呼吸,惊恐地瞪大了眼睛。
我怎么可能杀齐婶!我内心呐喊,却发现自己发不出声,只好拼命挣扎。
这时,书生踏破迷障而来,莫名其妙地大喝一声:“什么东西,竟敢在我面前装神弄鬼!”
说着,他的袖中忽然射出一条锁链,锁头上的箭矢射中小庄的后背,穿胸而过,小庄顿时口吐鲜血。
“不要!”我大喊。
我忽然又能说话了,扑向书生,拼命地捶打他:“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书生冷眼看着我:“他被鬼附身了,他要杀你,是我救了你好不好?你怎么是非不分,恩将仇报呢?”
“你!”我含着泪,风拂面而过,我握起拳头,指节咔咔响动:“你怎么可以这么冷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