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姬轻声道:“你知道了?”
“我猜到的。”
“我是怎么露馅的?”晏姬饶有兴致地问:“也是因为我递给你的那卷判词吗?”
“不是,”夜漓寒声道:“一开始我并没有怀疑你。”
“你还记得你是怎么诱使鹤青一步一步发现陈昭尸体的吗?”
夜漓帮她回忆:“追杀。”
“幻术。”
“萤火。”
“不了解你的可能不会将这些事情串联起来,但你别忘了,我的摄魂术可是你教的,我比谁都知道,你最擅长狐族魅术之一就是惑人心智,当鹤青说看到一缕萤火的时候,我就基本上可以肯定你跟此事脱不了干系。”
晏姬漠然:“那你之前怎么不问我?是为了让我帮你逃走?”
“也不是,我只是,想给你一个,向我坦白的机会。”
“那你怎么突然又改变主意了?”
“没什么,我呢,没什么城府,心里也藏不住事儿,就是突然,想知道真相了。”
晏姬笑道:“哈哈哈哈哈,好,是我做的,我承认了。”
“所以陈昭也是受你控制的了?”
“他?他只是一个郁郁不得志的庸人罢了,修为平平,无才无德,还意志不坚,弱点太多,浑身上下都是破绽,要攻破他简直不费吹灰之力。”她仿佛并不觉得自己的所作所为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夜漓沉声道:“我想他死前,是想要坦白一切吧。”
晏姬冷哼一声:“坦白什么?我不过是告诉他,只要鹤青不死,他就永远都会被自己的师弟压一头,可他又打不过鹤青,只能使些手腕让他身败名裂了。”
夜漓心头火气,强压着怒意:“所以玄宗几十名弟子的性命,就只是为了拉鹤青下水。”
“不是为了拉他下水,”晏姬抬高了声调:“是为了你啊,怀阴大人。”
“早在金陵城地缚灵一案我就看出端倪来了,你当使者这么久,这是你第一次不接受召唤,强行留在凡间,我猜你可能是对这个男人生了情了,只要他出事,你是一定会插手的,一旦你离开冥界,我就能想办法让你永远都回不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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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姬鄙夷地说:“其实我本来也没想让陈昭杀这么多人,是他自己受不了平日里这些师兄弟对他的轻慢和鄙夷,趁他们受伤痛下杀手,栽赃到鹤青身上,想坐实他‘与奸邪为伍,背叛仙门’的罪状,他们的师父万锦年,本就不待见鹤青,师徒之间早生嫌隙,经他一挑拨,自然疑心更重。”
“所以你看,为什么蠢人容易变坏,因为他们永远不会懂得‘行有不得,反求诸己’的道理,懦弱无用也就算了,偏偏自尊心还特别强,喜欢把自己的不幸,怪罪在别人身上,这种人,活着也于世无益。”
夜漓冷冷地说:“如果不是你事先为他铺平道路,只怕仅凭他也不能如此,所以烛龙也是你放出来的了?”
晏姬说:“只是阴灵而已,烛龙生前可是居妖界十大凶兽之首的,死了都不安生,可到底也是死了呀,如果真是烛龙在世,我哪敢招惹。”
“但你最后还是杀了陈昭。”夜漓一针见血地说。
晏姬漫不经心道:“多一条人命,鹤青的罪孽自然也就多一分,陈昭已经没有利用价值了,留着他反而是个威胁,万一哪一天他良心发现,去帮鹤青澄清,那这个局岂不是白设了。”
“所以你如此处心积虑,是想有一天能借万锦年的手,除掉我。”
“不然呢?还真让你在凡间逍遥快活不成?”晏姬尖锐地说:“但我确实没想到,鹤青一介凡人,居然会对一个女鬼不离不弃,用情至深,不惜自伤也要救你...”
“救我?”夜漓冷笑:“你该不会觉得万锦年真能把我怎么样吧?若不是看在鹤青的份上,十个万锦年都不够死的。”
“当然不会,”晏姬扬声道:“对你,我可是倾囊相授,花了心思的,自然不会觉得区区一个仙门宗主就能除掉你。”
“所以,我又打发骨生花去了。”她似乎颇为得意。
说着,又假装叹气:“在冥界这些年,我以为她的疯病已经好了,没想到一回人间,又犯了,上辈子当皇后还没当够,又跑去过皇后瘾了,若非如此,也不能这么快就引起鬼王殿下的注意。”
夜漓打断她:“你让骨生花骗我对自己下拘魂咒,想把我钉死那具躯体上,好让我的魂魄连着肉身一起,彻底灰飞烟灭。”
晏姬笑如银铃,洋洋盈耳:“没错,你都猜到了,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