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原来如此,”闻言,老道士的脸色才算是稍稍缓和了一些:“道不辫不明,理不说不清,若只是探讨真理本义,倒也不是容不下不同的声音,毕竟每个人对大道真理的理解力不同,层次也不同。”
夜漓暗暗嗤之以鼻,这老道士倒是会给自己找台阶下,她冷眼瞧着这道观,除了气派了些,倒也并无甚特别,看不出异常来。
这时,竹七的肚子发出一声响亮的声响,他尴尬地挠挠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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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早上的,还什么都没吃呢。”竹七小声嗫嚅。
老道士说:“那正好,膳堂刚刚开饭,你们正好可以去吃,吃完了就走吧。”
夜漓问:“为何要走?我们才刚到,还没在你这道观的圣光里好好沐浴一下呢。”
老道士知道夜漓的话嘲讽,也懒得再与她辩驳,只说:“后日鬼祭大典将在此处进行,所以从今天下午开始,道观就要封了,会有礼部的监祭官,功德司的禅师、护法,还有府尹衙门的人来清扫布置祭祀台,准备祭品,演练鬼祭当天的流程以及处理其他一切事宜。”
夜漓:“哦?那我们还来得真及时。”
便是临近饭点,光禄观内还是不断有朝圣者涌入,在灵殿底下,对着三圣像叩拜。
观这些信徒,同样生而为人,所处同一个世界,所愿却各不相同,有求功名利禄的,有求家财万贯的,有求风调雨顺的,还有的只求能吃饱穿暖、无病无灾,活着,对他们来说就已经是莫大的奢望了。
一位看上去年纪并不是很大,头发却已经花白的妇人上完香,跪下来连磕了好几个头,不断祈求:“祖师在上,我家相公因犯了一点小事,被判入狱,幸而皇后娘娘仁慈,大赦天下,将他放了出来,但他回家的路上,人却不见了,已经一夜未归了,家里人这会儿都出去寻他去了,希望各位圣人能保佑我相公平安归来...”
另有一皮肤黝黑,身躯魁梧的汉子跪求道:“家中小妹,年方二八,刚与人说了亲,人就失踪了,我知道,爹娘要将小妹嫁入商贾世家做小妾,她对婚事不满,小妹性子烈,可别想不开寻了短见才好,求三圣保佑则个...”
茕茕孑立,收入眼中的是这世间人生百态,踽踽独行,可叹碌碌尘世,一生苦短,尽是苍凉。
膳堂放饭,每人一碗小米清粥,一碗豆腐白菜,童叟无欺。
他们当中只有竹七在认真吃饭,三两口就把粥给喝完了,就跟倒进去肚子里去了一样,夜漓发誓他张嘴的一瞬间,她甚至都能看到竹七尖尖的蛇牙和红信,不禁眼皮翻动,露出眼白。
竹七吃完,还恋恋不舍地舔了舔碗,恨不能把碗都吃下去,时英把她的粥推到竹七面前,说:“我的你也吃了吧,我不饿。”
“真的吗?”竹七喜出望外,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粥碗,馋涎欲滴。
这时,他们看到曹杰正端着饭食走来。
“曹兄?”鹤青道:“你怎么在这里?”
曹杰往他们边上的座位上一坐,四下张望,招手示意他们凑过来,神神秘秘地说:“我自然是追着棺材来的了。”
“啊?”夜漓一下子没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问:“你是说安息街失踪的棺材被运到这里来了?”
曹杰点点头,十分谨慎:“是这样的,我去安息街走访后得知,那里的棺材铺子不断有棺材失窃,又没有官府愿意管这档子事,日子久了,店主哪里肯一直这样做赔本买卖,但做丧葬生意,又不能不卖棺材,于是有几家店铺联合起来,商议着要抓这偷棺材的小贼。”
“其中一个店主想了个办法,将几家的棺材都归拢到一个大屋里,派人日夜看守,让那偷盗之人遍寻安息街也找不到几副棺材,只能去这个地方下手,守了几日,果然没多久,在一个夜晚,吱呀一声,大屋的门被打开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探了进来...”
曹杰说得绘声绘色的,让人不由得沉浸到情境之中,仿佛自己就身处在那个昏暗又摆满了棺材的,阴森恐怖的房间里。
“留守之人不知对方来历,不敢出声,只躲在暗处,看对方抱起一口棺材,然后他就发觉不对,吓得牢牢捂着嘴,差点憋死,原来这名偷盗者没有影子,在月光的映射下,对面墙上,只有竖起的棺材留下的倒影,但是却看不到那偷盗者的影子,就好像棺材长脚自己走了一样。”
“而且偷盗者竟然不止一个,在夜幕的遮掩下鱼贯而入,一个接一个,高矮胖瘦都有,样子奇形怪状不说,进门的方式也是五花八门,打滚进来的,爬进来的,还有一飞入就贴在房顶上的,跟蝙蝠似的,过来一会才从屋顶上掉下来,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房顶上落下一坨烂泥,直到这坨烂泥拖着棺材动起来,才发现原来是个会动的...”
夜漓与鹤青互相看着对方,表情变得难以捉摸,夜漓说:“呃...该不会是那个看管棺材的人看错了吧,这黑灯瞎火的,或者是他监守自盗,与那偷盗者串通一气,然后编了这么一个故事。”
曹杰说:“不会,那看守之人在大屋里躲了一夜,偷盗者全都走了,他也不敢出来,直到天大亮了,几家店主走进屋内,看到他还抱着个桌脚,捂着嘴坐在地上,似乎是吓傻了,好一会儿才缓过神来,断断续续把昨晚看到的事给说了出来。”
夜漓又说:“要么是他其实睡着了,做梦梦到的?日有所思夜有所梦么,然后东西丢了,他又怕担责任,所以找理由接口推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