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漓猜测法师已被邪灵入体,不是他自己了。
果然须臾间,他便像疯了似的,开始漫无目的地挥剑砍向众人。
围观人群大惊失色,尖叫连连,仓皇逃窜。
事发突然,鹤青当即运起轻功,腾空跃起,飞身过去将法师制服,好在法师本身的修为不高,只是发疯而已。
文达吓得立刻藏到祭台后面,见鹤青出手控制住局面,这才哆哆嗦嗦地走出来,惊魂未定:“他这是怎么了?”
鹤青不语,夜漓站得远,没有看得太真切,只瞧着他似乎是撩开法师层层叠叠,破破烂烂的神服。
然后法师忽然鲜血飙溅,隐隐还有什么东西从他身体里爬出来,在祭台上蠕动...
转眼到了晚上。
白日里夜漓一直没有机会接近樊晓澄,就想趁着夜色和他套个近乎,于是飞上房顶,揭开瓦片,一间一间屋子找,看到的不是夫妻行床笫之欢,便是女子哺乳,要么就是脑满肠肥的壮汉洗澡,甚是辣眼。
这时候她还没有感到异常,飞快地找了六七间,樊晓澄住的地方没找到,倒是恰好碰上寨主文达的房子。
荣盛也在,文达抓着头发,一脸崩溃:“死人了,又死人了,肯定是那个女人的冤魂索命来了。”
夜漓估摸着他们应该是在说法师惨死的事,那个女人的冤魂难道指的是娟儿?
娟儿被草鬼婆害死,法师为她超度,莫非也被草鬼婆盯上了?
阿阮的父亲倒是无比镇定,光看说话的样子,倒分不清哪个是主子哪个是下人。
“你冷静一点,事已至此,你是想让全寨的人都听到吗?”
“你说...是不是她?啊?是不是她?”文达抓着荣盛的肩膀拼命摇晃。
荣盛冷冷地道:“你想什么呢?作祟的是草鬼,跟娟儿有什么关系?”
“可是...可是你都看到了,那个法师...他死得那么惨,蛊虫爆体而出...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文达喃喃自语,抖如筛糠。
樊晓澄的梦境里缺失了这一段,所以夜漓也并没有看清,她猜测可能是法师的死相过于恐怖,于氏和鹤青没有让当时尚还年幼的樊晓澄看。
但奇怪的是,文达为何会对此事如此惊慌。
更为奇怪的是,他和荣盛的对话又为什么会被她看到。
照理像法师死时的情形一样,如果樊晓澄没有看到,或者是不想去回忆,那这一段很有可能就会被掠过,但梦境也不只是记忆的写照,也有一些虚构的部分,那现在夜漓身处的场景,可能是由樊晓澄幻想出来的,也可能是他或者夜漓自己捕捉到了一些清醒时没有注意到的细节,并通过梦境做了润色,让整个故事更为符合常理。
樊晓澄躺在床上翻来覆去,似乎是无法入眠,又像是在做噩梦。
毕竟以他现在的年纪,就算是跟着师兄师娘一起出来历练,心里也难免还是会紧张,苗寨的情况也确实有些棘手。
夜漓跳下来,身子穿过房顶,轻飘飘地落了地,无人察觉。
“樊晓澄,樊晓澄你醒醒。”夜漓反复唤他的名字,喊了半天,他才睁开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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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人?!”樊晓澄猛然起身,一开始没看见蹲在床边的夜漓,警惕道:“什么人在说话?”
“是我。”夜漓伸手在他面前摆了摆。
“你是谁?!”大半夜一个女子出现在自己床边,樊晓澄忍不住高喊了一声。
“嘘...”夜漓捂住他的嘴巴,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但很快又想到自己这个动作其实没有意义。
“是我啊,我,我们在武陵源见过的,你和神宗的少宗主江源打架,我还帮了你,你不记得了?”夜漓试图让他回忆起现实中,原本应该属于他的真实记忆。
“江源?打架?我都没见过他,怎么会跟他打架,你休要胡说!”樊晓澄稚嫩的脸上写满了怀疑。
夜漓说:“你不记得是因为现在的一切都不是真的,这,这里,这个床,这个房子,都不是真的,你在做梦,沉浸在梦境里当然想不起现实中发生了什么。”
樊晓澄皱着眉头,显然根本不相信她说的话。
夜漓只好又问道:“你还记得自己现在几岁了吗?”
樊晓澄越发莫名其妙:“我几岁?我刚过十岁啊。”
“你已经过了十六岁啦,想起来了么?”夜漓又说:“若你不信,现在就去把你师兄叫过来,看看他能不能看到我。”
“这是你的梦境,只有你能看到我,因为是我给你托的梦。”
“托梦?”樊晓澄问:“你为什么要托梦给我?”
樊晓澄始终是不大相信她的话,夜漓正要继续说,房外却传来一阵响动,随即亮起了火把暖艳的光。
“不好!那蛊婆逃跑了!”
这个声音好像是荣盛的。
“快带人追!”文达急忙说道。
鹤青就睡在樊晓澄隔壁房间,被门外的声响吵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