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鹤青也问:“夜兄一直看这些女儿家的东西,可是要买来送给心上人?”
夜漓“扑哧”一下,自嘲道:“小乞丐那儿配有什么心上人啊。”
玩了半日,天色已晚,他们走上城头桥,准备回豆腐作坊,临近黄昏,桥上人很多,有小儿在嬉戏打闹,你追我赶。
其中有一个从夜漓身边经过时撞了她一下,夜漓有些心不在焉,被撞得差点从桥上摔下去,幸好被鹤青揽腰接住。
二人四目相对,离得这样近,鼻尖都快碰上了,过了一会儿,还是夜漓先不好意思了,腰一用力,站起来,还没立稳,又有几个顽童疯跑过去,眼看又要将夜漓带倒,鹤青一把将她拽到自己身边,用手护着她,方才躲过。
“哎哟。”夜漓还没来得及感受这片刻的温存,忍不住呻吟一声,抽回手臂。
鹤青有些意外:“你胳膊上也有伤?”
昨晚,她可以说是好好领教了晏姬的实力了,也明白若是认真打起来,大抵她不是晏姬的对手,不过好在晏姬忌惮她新修的鬼火,因从没见她使过,不知其威力,所以不敢贸然出手,而且在凡人的地界闹得太厉害始终是大忌,若被人撞见,按洛梓奕定下的冥律,回去难免是要受到责罚的,所以晏姬出手始终有所保留,不然夜漓受的可就不止胳膊上这点伤了。
即便如此,晏姬也好好修理了她一番,像是在拿她泄愤似的。
“没什么,昨天摔了一跤,胳膊摔断了。”夜漓轻描淡写地说,仿佛摔断胳膊,就跟八九岁的小孩掉了乳牙似的。
鹤青的眼底浮起一层迷雾,兴许是觉得再问也问不出什么了,便也没再多言语。
回到豆腐作坊,李婶已经煮好了饭,席间,鹤青又向李媛母女请辞。
“真的不再多住几日了吗?”鹤青提得有些突然,李媛还没做好准备,一双美目满是不舍,叫人生怜。
鹤青柔声道:“在下已叨扰多日,要回师门复命,不便再留了。”
这一次,母女二人也实在没有像样的理由挽留他了。
饭毕,鹤青拿着剑要出门,李媛追在后面问:“大晚上的就要走?”
鹤青摇了摇头:“我只是有事情要出去一下,明日再走,”又对夜漓说:“今晚不必等我了,你先睡吧。”
夜漓愣了愣,总觉得这话听着别扭,不知该不该应承。
鹤青走了很久,李媛还对着关上的大门长吁短叹。
夜漓早看出来李媛对鹤青芳心暗许,吃着她从行乐舫上带回来的干果蜜饯,故意逗她:“看来画扇娘子,又有新的大作要出炉喽。”她指的是李媛送给相熟恩客的扇子。
“嗯?什么大作?”李媛心旌摇曳,没听清夜漓的话。
夜漓朝门口努努嘴:“喏,不就是你的鹤,少,侠嘛。”
李媛见心事被夜漓看穿,脸一下子涨得通红,张了张嘴,可能本来是想骂她的,话到嘴边,却变成:“我问你,修仙之人,是否可以娶亲。”她神色扭捏。
“可以可以,”夜漓傻乐了一会儿,说:“修仙又不是出家,男欢女爱,情之所常嘛。”
李媛羞答答地说:“可是…可是…我看鹤公子平日里都是一副心如止水,清心寡欲的样子…我…我…”
也是,这么一个美娇娘日日在跟前端茶送水,洗衣煮饭,鹤青都可以视而不见,当真不解风情,无药可救。
她觉得自己于男女之事已经够迟钝的了,没想到这世上竟还有比她更不开窍的。
但鹤青对夜漓,倒像是很感兴趣似的,他最近时常用一种异样的眼神打量她,看得她是脊背发凉,还总是有意无意地打听她的过往。
想到此处夜漓不禁打了个冷战,耸耸肩,心想,难不成此人...有断袖之癖?这么一想,她又忍不住哆嗦了几下,把自己这个念头吓了回去。
“咳咳,”夜漓轻咳两声,定了定神:“娘子可要想好了,若你真有意鹤少侠,今晚可是你最后的机会,如果再不表明心迹,等他回了仙门,再见一面可就难了。”
“可是…”李媛拿不定主意,踌躇不前。
此时的夜漓已是半醉半醒,吃饱喝足,拍着胸脯,含混不清地说:“你,你放心,嗝...今,今天晚上,我,我陪你,等他回来,咱们就跟他说清楚,必,必须说清楚!”
她给李媛倒了一杯酒,又给自己满上,说:“嗝...这俗话说得好,这男追女隔层山,女追男隔层纱…嗝…”
“谁规定这女子不能追求男子的?来,喝!把这杯干了,壮壮胆!”夜漓拉着李媛陪她喝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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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鹤青回来得并不晚,不然李媛肯定要被她灌醉了。
月上中天,鹤青推门进来了,见李媛坐在石桌边上,微醺的脸上泛着红晕,夜漓则东倒西歪地趴在桌子上,他略一迟疑,接着径直走到她们面前,还没等李媛说上话,鹤青先开口对夜漓说:“回房吧,我有话对你说。”
“啊?”夜漓喝醉了,声音特别大,尾音拖得老长,晕乎乎地指着自己:“我?”
“对,你。”鹤青简略地说。
一瞬间,夜漓也忘了要帮李媛向鹤青表明心迹的事,迷迷糊糊地就跟鹤青回了房。
夜漓开门,看到鹤青端坐在床边上,神情严肃,也没在意,几碗黄汤下肚,想起李媛那满面怀春的小模样,贼兮兮一笑,忍不住就想调侃鹤青几句,又想试试鹤青是不是真的喜欢男人,于是故意“哎哟”了一声,假装一个趔趄,扑到他身上,两只手不安分地摸索着,弄得鹤青满脸通红。
“你,你干什么?”鹤青想把她推开,无奈夜漓就像牛皮糖一样,软绵绵地贴在他身上,甩也甩不掉。
夜漓耍无赖的本事可谓无师自通,就跟天生的一样,如今更是借酒装疯,搂着鹤青的脖子,带着酒香的气息拂面而来。
鹤青强忍着气血上涌,一把抓住夜漓的手腕,夜漓没有防备,被他抵在墙上。
“喂,鹤公子,鹤少侠,我是哪里得罪你了啊?你抓着我干什么?”夜漓没想到鹤青会来这么一出,挣扎道:“还不快放开?!”
“说!你究竟是什么人?”鹤青目光烁然,炯炯有神:“还是,你根本就不是人…”
夜漓心里一惊,故作委屈地嚷嚷:“喂,你好好说话啊,怎么骂人呢?”
鹤青道:“那日在破庙,我亲眼看到你将那怨灵的煞气转移到自己身上,凡人根本无法承受这么强的煞气,你是怎么做到的?”
他说的没错,那怨灵的鬼火好生厉害,夜漓得了去,刚炼了几日,正小有初成,暗自窃喜。
“什么煞气,我不知道…”此时她却矢口否认。
“那阴眼呢?摄魂术呢?”鹤青穷追不舍地问道。
原来她的那点伎俩早就叫他看穿了!
果然,他在金陵城逗留这些时日并单纯是因为李家母女盛情难却,而是特意留下来监视她的!
“你,你在说什么啊?我听不懂...我真的什么都不知道!你快点放开我,不然我要喊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