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葵却摇了摇头,有气无力的问了句:“还有几日。”
杜衡微微一怔,旋即明白过来,低声回道:“主子莫要心急,两日后世子才会到来。”
落葵轻轻舒了口气,环顾四周,暗哑无光,一片灰败景象,也不见马清的身影,心下诧异:“马清呢。”
“马清给主子请郎中去了,可是这会子天都黑了,还不见回来,属下正要出去寻她。”杜衡斟酌着说道,并未将这些天遇到的难事一一道出,生怕惊了她。
落葵点点头,并未多想,只吩咐了一句:“我这会子好多了,你且出去找找马清。”
杜衡应声离去,落葵这才觉出头痛欲裂,她轻轻按着,望望四下里寻常小院,柴门半掩,古道树影,似梦境般恍惚,这些日子的蹊跷事在脑海中一一浮现。
她费尽了心思才出了宫,一心想要上云亭寺,却被阻在了这里,这几日,她在昏睡中,郎中的话却也听得了一句半句,她的伤里淬了剧毒,如今却又安然醒来,并没有什么旁的不适,倒成了意料之外的事。
想来想去,自她出宫,遇险,再到获救,被阻在此处,皆像极了一场阴谋,仿佛暗地里有一双黑手,在见不得人的地方操控着一切,她则像极了提线人偶,被人扯动着手脚步步前行。
眼瞧着天色向晚,院落里的光线一寸寸暗下来,马清和杜衡仍不见回转,落葵不由的心急如焚,时时立在道边四处张望,直望到夜色沉沉,仍没望见半个人影。
落葵正欲出去也找找,却见杜衡气喘吁吁的冲了过来,大声疾呼:“主子,主子,出大事了,属下在城中没找到马清,细问之下,有人见到马清跟着个老妇人走了,而那个老妇人是金陵城中出了名的拍花子的,专拐些城中的生面孔,因着这些被拐的多是些外来人,身份不明,被拐后又下落不明,官府对此也是无计可施,主子,马清姑娘竟然跟着此人走了,怕是,怕是会凶多吉少啊。”
这个消息像是平地惊雷,“砰”的一声击垮了落葵紧绷的心绪,她蹬蹬蹬后退数步,直退到墙根处,面色发青,平息了半响,惊恐的情绪方才平复下来,吩咐道:“杜衡,王府中还余下多少人手。”
杜衡想了想,回道:“还余下二十几人,都是昔日王爷的心腹之人。”
落葵点点头,恨恨的说道:“都撒出去,给我细细的查,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马清安然无恙的找出来。”
“主子,怕是不妥吧,若是将这些人都撒出去,放开去找马清姑娘,怕是会惊动了城里的暗卫,若是泄露了主子的身份和行踪,只怕会有大麻烦的。”杜衡谨慎的思量道。
落葵却摇摇头,决绝的吩咐了一句:“就如此办,断不可让马清出事。”
杜衡心知她断然不会改了主意,只得领命回府细细安排,经了这一番折腾,落葵方才退下的热,又烧了起来,且来势颇为凶险,只短短片刻工夫,她就开始心慌气短,面红耳赤,终于没能熬得住,还是头晕目眩的瘫在了床榻边上。
静夜沉沉,秦淮河上花船灯影绰约,丝竹声声,而青楼楚馆林立的岸边,亦是热闹非凡,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女子,操着香糯软语,立在自家门前迎来送往。
街巷深处是金陵城中最大的青楼拥香阁,此处与旁的青楼颇为不同,门前守着的并不是寻常的女子,而是眉清目秀的小厮,阁中不止有着名震金陵的四朵名花,更有着貌比潘安的男宠,而能进出此地的客人,莫不是些达官显贵,可偏偏有些不死心的,想尽了法子,散尽了家财,只为了进这拥香阁中,一亲芳泽。
马清一觉醒来,已是被紧紧缚住手脚,身处拥香阁的深处,她还没回过神来,就有人推门而入,屋内霎时一片昏黄光亮,马清下意识的闭了闭双目,又极快的打量起来人,那人是个花枝招展的年轻女子,身后赫然跟着今日拐了她来的妇人,已不是当时的慈善模样了。
“你们,你们是何人。”马清望着二人,强压下心中的惊恐,问道。
年轻女子“咯咯咯”笑出声来,直笑的马清不寒而栗,方才说道:“姑娘,进了我这,就要乖乖的听话,也好少受些皮肉之苦。不过,”那女子顿了顿,细细打量了下马清,然后回首对身后的妇人说道:“三娘的眼光如今可是不济了,这丫头虽说容貌极美,可是年岁已不轻了,若是破了身,可就不值钱了。”
那被唤作三娘的妇人恭敬地回道:“元姑娘莫要担心,我已经检查过了,这丫头绝对是完璧之身,虽说年岁大了些,可这举止气度很是不凡,若是调教成个冷美人,不沾凡尘,不就是咱们这的第五朵名花,等人摘取。”
马清霎那间明白了些什么,脸色苍白,怒斥道:“好歹毒的狂徒,光天化日,天子脚下,竟然拐卖人口逼良为娼,你们就不怕律法吗。”
“姑娘,若是律法管得了,我们还能逍遥至今吗。进了我元姑娘的门,只要你听话,我保你荣华富贵享之不尽,再也不用受颠沛流离之苦。”元姑娘又咯咯咯的笑起来,那笑声似乎可以魅惑人心,马清一时间失了神,旋即极快的回神呵斥道:“你们趁早死了这条心,我就是死,也不会做哪些见不得人的勾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