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首望住百里霜道:“我的儿,你可喜欢这丫头。”
空青重重颔首:“儿子喜欢。”
百里夫人沉凝,这丫头虽说出身贫寒,但贫寒也有贫寒的好处,她笑着握一握空青的手,道:“你既喜欢,便留她贴身伺候你,待时日久了,你便收了房,少夫人做不了,做个妾也不算辱没了她的出身。”
这一席话,“水蔓菁”听了个清楚,心中暗骂不止,却又不好当场发作,只喜笑颜开道:“蔓菁多谢夫人恩典。”
百里夫人望着空青,慈祥道:“你有个贴心人伺候,为娘的也放心些,现如今你的身子一日好过一日,这府里的事,你也要慢慢捡起来做,你是嫡长子,这百里家的产业切不可被那贱胚子抢了去。”
空青原不想插手百里家的事,只想安安稳稳的将这幻境做的圆满,带了落葵与郁李仁平安出去,可这事情益发不被他所掌控,如今落葵住在了百里家,若他手中无权,仅凭这少得可怜的修为,恐难以保她周全,遂颔首道:“是,儿子记下了,明日便开始料理府中之事。”
百里夫人这才起身,离开前回首吩咐“水蔓菁”:“你这身儿衣裳是穿不得了,今日叫阿奈好好教教你府里的规矩,往后不得出岔子。”
有了百里夫人的吩咐,阿奈自然教的尽心而严苛,趁着大少爷去百里老爷处商量生意的功夫,便领着“水蔓菁”在百里家走了一圈儿,什么灶房在何处,绣房在何处,二少爷所居的宅院有甚么避讳,给老爷夫人请安的规矩,一桩一件如数家珍说的详尽,唯有伺候大少爷就寝的规矩说的含糊其辞,“水蔓菁”亦是听得云里雾里,不解其意。
穿过两道垂花门,回到自家宅院,“水蔓菁”已走的腿软脚酸,正欲饮一盏茶歇歇脚,却又被阿奈揪起来,说是看她行走请安说话皆不合百里家的规矩,不得不教导一二。
夏日炽阳,只在日头下立了片刻,便将人晒得头晕眼花热汗滚滚,“水蔓菁”在明晃晃的日头下晒着,学着百里家行走请安说话的规矩,一板一眼着实辛苦,在天坛山时,虽说只在禁地与寻幽居里住着,但只这两处地方,便已经大过百里家许多了,单是服侍姑娘们与先生的哑巴厨娘与哑婢,便有数十人之多,却也没有这样大的规矩,除了不许随意离开宅院,一饮一食一言一行皆是随心即可,而姐妹们之间甚少隔阂,水桑枝虽一贯严苛,但也总归是亲近的。
“水蔓菁”心中暗叹,这人与人亲近与否与规矩大小无关,只关乎人心,若是亲近,便是无一点规矩,也是亲近的,若是疏离隔阂,便是规矩一丝不错,也是枉然。
她在日头下立着,看起来是在学规矩,心却早已飞了千里万里之遥,没有半分落在这规矩上,心道三日后是端午,若错过了,凤魂便无法一击即中,她不断的思量如何做才能在端午得偿所愿,事成之后又该如何脱身。
正走神的功夫,一根细长藤条抽在了她的脚踝上,那骨头敲得生疼,疼的她一个激灵,蹙眉望向阿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