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青见状,抬手一缕青芒在她的额前绕过,她浑身的酒气登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空青抱起“水蔓菁”小心安置在床榻上,掖好被角,握住她的一只手贴于面上,轻声低喃:“落葵,快些醒来罢。”他心下百感交集,此等幻境,他与落葵也曾跌落过一次,上一回他负她良多,而此番,他必定要抓住此番的天道轮回,定不相负。
而落葵藏在“水蔓菁”的身躯中,像是被空青拉住了手,掌心中的温厚令她贪恋不已,情愫之丝趁机再度疯长,她双眸渐渐迷茫,喃喃道:“空青,别走。”话尚未完,血色长丝如蛛网般布满了灵台,连一丝缝隙都没留下。
晨起,天光大亮,“水蔓菁”刚刚收拾齐整,便听得外头急促的砸门声:“蔓菁,蔓菁,出事了,金樱出事了。”
“水蔓菁”冷冷叹了口气,这水家的姑娘,个顶个的缺心眼儿,一个比一个天真,她拉开门,只见水款冬满脸通红,跑的气喘吁吁,她忙倒了盏茶递给她:“款冬姐姐,金樱出了什么事,你如此着急。”
水款冬猛灌了一口茶,难掩焦虑之色:“金樱不知犯了哪一条族规,现下在学馆前罚跪呢,先生说,先生说晚间便要送她去刑堂了。”
刑堂,听得这两个字,“水蔓菁”佯装抖了下身子,狠狠挤了几下双眸,勉强挤下几滴泪来,那刑堂是个九死一回之地,能活着出来之人,十之一二,且浑身是伤,命不久矣,她唇边不住的狠狠颤抖:“金樱,金樱一向小心仔细,连这院门都不敢迈出去一步,如何会,如何会犯下重罪。”她忍住颤抖,头也不回的就往学馆奔去:“我去求先生,求他放金樱一条生路。”
学馆门前种了两棵梧桐树,这树在此处扎根了百余年,长得粗壮茂盛,夏日里阔大的叶片密密匝匝,遮天蔽日如同一把大伞,灼热刺目的盛夏骄阳丝毫照不到此间,是最阴凉舒爽的好地方。
而这时节,梧桐叶早已枯黄凋零,只余下一根根纵横交错的枝丫,孤单单的在风中尴尬摇曳。
山里风大,掠过枝丫卷地而过,扑到人身上寒凉透骨,跪在这刺骨冷风中的金樱,只着了一袭单薄的寝衣,像是被人从床榻上揪出来的,散乱的长发在风中四散飘扬,整个人瑟瑟发抖,脸色已经冻得青白一片,唇边苍白干涸,哭的眼窝肿胀,看上去哭了许久许久,已经无力再哭了。
“水蔓菁”忙扶住她摇摇欲晃的身子,焦急的出声询问:“金樱,你告诉我你犯了甚么错,先生为何要如此重罚于你。”
水金樱的嗓子已经哭哑了,用尽全身力气从喉间挤出一丝声音:“蔓菁,蔓菁,先生一向疼你,你替我求求情罢,我知道错了,我知道错了,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