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衡见状,忙递了只寒气缭绕的墨蓝色长颈玉瓶过去。
半盏茶的功夫后,波涛之声渐低减缓,一线线被薄寒雾气笼罩的清波溢出圆珠,缓缓流进细小的瓶口。
清波流尽后,长颈玉瓶被凝重的寒气包裹着,离着十步之遥便觉寒意逼人,冻得人牙关不住的颤抖。
做完这一切,苏子转眸,只见落葵仍昏睡不醒,抬手将落葵揽在怀中,眸光在她苍白的脸上一转,忍痛抽了口气,指尖按在了她的眉心处。落葵登时紧紧蹙眉,在滚滚冷汗中悠悠醒来,脸色是苍白无血的,两颊却又隐隐泛青。
苏子咬着颤抖不停的后槽牙,把玉瓶塞到落葵手中,一眼便瞟见了她手上的新伤,刚张了张口,便冻得鼻子一酸,接连打了几个喷嚏。
厅堂内的四个人皆冻得瑟瑟发抖,落葵不禁仰天长叹,自己这体质还真是难缠至极,分明是阴寒之体,所修功法也属阴寒,扛不住炎炎烈夏也是情理之中,可偏偏也耐不住数九天的苦寒,她一仰头,瓶中清波潺潺流入口中,她竟丝毫不觉寒冷,脸色也比方才好了几分。
没了寒潭之水,厅堂内寒意渐消,四人对视一眼,这才发觉彼此的头发眉毛上挂着薄薄一层白霜,连炭盆都熄灭了许久。
落葵觑着苏子的脸色,尚有血色,这才松了口气,又见他唇边未擦干净的血迹,又是心疼又是唏嘘,关切的问道:“苏子,你可还好么。”
苏子狠狠白了她一眼,恶狠狠道:“放心罢,死不了,我死了倒好了,再不用整日替你悬心了。”
落葵腆着笑脸,凑到苏子跟前,扒着他的臂膀来回轻晃,做出一脸狗腿子般的讨好模样:“哥哥,我心疼你。”
苏子心下一软,早绷不住想笑了,但仍咬着后槽牙绷着脸训斥道:“心疼我就老实待着,别出去给我惹祸。”
杜衡一边取火折子引燃炭盆,烧水沏茶,一边回首接口:“此番的事可真怨不着主子惹祸,此番才是人在席上坐,祸从天上来呢。”
苏子白了他一眼,不舍得骂落葵,骂一骂杜衡也是好的,念及此,他张口就骂:“你是皮痒了罢,若真是闲得慌,就去寒潭里给我泡着去,好好练一练体,省的只会一味挨揍,丢我的人。”
这才是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无妄之灾,杜衡忙紧闭双唇,生怕再多说一句,就真的要去泡寒潭了,大冬天的去泡冰水,不死也要高热好多日,再被苏子刻意之下,多灌些比黄连还要苦的药,他可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