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粤西半生不婚,身旁却从没缺过小鲜肉。池以蓝不以为奇,只低声问:“您看,我怎么能把人劝回来?”
池晟东看他仍站在一旁,低垂眉眼,似乎是真的心存悔意,才叹一口气,抬手让他坐到对面。
“你要是真觉得自己做错了,你姑姑自然会回来。”
不妨池以蓝听到这话,抬眸直视亲爹,没言声。
池晟东失望道:“看起来你心里压根儿没这个念头。”
“什么错了呢?”池以蓝轻笑了一下,问道,“是把我妈妈的名字放进族谱里,还是我如今成为启东的万人之上?爸爸,以前你做万人之上,所有人都以你的喜为喜,以你的忧为忧,你却和我说高处不胜寒,只想落回平地。现在我让你如愿以偿,又哪里做错了呢?”
“我即便万人之上,也从未如你一般枉顾周围人的哀乐。”池晟东平静地审视他,又无可奈何地笑了笑,“或许这就是报应。我自问一生凉薄,生了个儿子,没想到却比我有过之无不及。”
池以蓝仍是沉默,英俊的脸上半丝缓和也无。
池晟东叹了口气,低低道:“若你觉得你姑姑对你来说重要,那不必问我,你自然知道该如何弥补你们之间的关系。”
这句话如一盆凉水,自池以蓝天灵盖当头浇下。
以至于他出了老宅,都未能回过神来。
的确如此。
若他心里真的觉得姑姑重要,不必去问老爷子,自会想方设法挽回。
正如那些年,若他真的一直未能放下顾平芜,自该千里万里去寻她,而不是任她音讯全无,还坦然自若。
可他真的无情吗?
恐怕又不见得。
他只是悲观地觉得结局早已注定,于是日复一日逼迫自己克制感情。
从爱生忧患,从爱生怖畏,离爱无忧患,何处有怖畏。
他一直想要太上忘情,却偏偏忘记,太上忘情后面那一句话,是最下不及情。
他竟在日复一日的克制中,不得已成为了“最下”一等的无情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