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芜并不知晓池以蓝要她交代的是哪一桩,哪一件。
总之她隐瞒诸多,罄竹难书就是了。
可是——假若她当真坦白了所有心迹,以池以蓝的性格,她又能够在最后得到谅解吗?
顾平芜在心里画了个问号,偏头看着池以蓝冰封般的侧脸,好似回到最初认识他时,感受到他划下的距离,和刻意的冷淡。
他是个爱憎分明的人,她早就知道的。
还记得很久以前,三哥顾平谦曾经讲笑话一样,和她说过一件事。
池以蓝还很小的时候,池以骧回老宅过年,就因为听到池以骧和人聊天时称他为“进口流莺生的仔”,就找机会往他大哥房里扔了很多蛇,差点把池以骧吓出病来。
后来池以蓝让老爷子骂了一顿,却也不肯辩解,只说和大哥开玩笑罢了。
她听了之后好奇道:“你怎么知道这些的?”
当时顾平谦手里还夹着烟,嗤笑了一声:“因为池以骧是和我们几个在聊天,他说那句话的时候,我亲眼看着池小六从边上路过。”
她沉默了一下,一时没有理解那句话的严重性。
接着,又听到顾平谦不咸不淡地补充道:“那年他好像才七八岁吧。”
后来再回想,她才意识到池以蓝的童年或许不如她所想的那般自在。
或许因为这些,顾平芜即便再清楚池以蓝的疏冷,却仍然愿意给出极大的宽容和理解。
她知道,不是所有人都和她一样,自出生以来就沐浴在有爱的家庭氛围里。对池以蓝而言,某些缺失是天然而无可逆转的。
所以,哪怕池以蓝曾取次花丛,骨血凉薄,她也坦然接纳了。
张爱玲笔下的范柳原对白流苏说,如果你了解我的过去,或许会原谅我的现在。
顾平芜在真正了解池以蓝之前,已经决定原谅他的所有。
可是反过来,池以蓝也会对她抱有同样的宽容吗?
不见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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