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秦淮河,傍晚时分。
河边的一艘高大富丽堂皇的画舫,正在开门迎客,七八个穿着儒服的年轻士子陆续登上画舫。
暮色虽然已重,但是画舫里却是华灯高悬,明亮的很,这群人走进来后,几名丫鬟陆续上前躬身引尊客落座。
不一会,酒菜陆续端上,七八个身披轻纱的女子也是如杨柳一样扭着细腰陆续上来入座,为客人们斟酒夹菜。
不过这些学子却是目不斜视,对这些轻纱女子视而不见,一个个都是正襟危坐,一边喝酒吃菜一边高谈天下事。
“听闻南边的贼军已经是进军福建了,唉,也不知道现在那边情况怎么样了!”一个年轻书生道:“贼军过境,犹如蝗虫,这闽地百姓,要受苦了!”
“不用担心,福建的俞总兵麾下的破贼军战力无双,前两年贼军一直都是俞总兵的手下败将,如今贼军大胆进犯福建,俞总兵定能给予他们迎头痛击,算算时间,估计不用多久就会有福建的捷报传来了!”
“是啊,听闻俞总兵麾下的破贼军乃是当今一等一的精锐之师,战力优胜张少保大人的督标呢!”
“就是,家兄去年才去福州访友,期间见过破贼军操练,阵容整齐划一,枪炮犀利,有如此强军在,贼军去福建,定然是要碰的头破血流的!”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对俞大猷麾下的破贼军极为的推崇,然而这个时候,旁边的一个年轻学子却是开口道:“俞总兵的破贼军虽强,但是兵力却是不多了,听闻只有万五之数,但是进犯福建的贼兵,听闻可是有三万余人呢,而且还是海陆并进!”
不过此人话刚说完,一边就有人反驳道:“不过是三万贼兵而已,这有什么的!”
听到这话,刚才说话的那年轻学子却是露出一丝苦笑:“不过三万贼兵?去岁江西衡阳失陷,张督师麾下数十万大军折损过半,而那一战,贼军兵力也不过十万上下!”
“那是张督师指挥有误,放任江西湖广贼军会和,倘若安某统军,定是不让这两地贼兵汇合,然后各个击破!”此时另外一人也是如此道:“贼军之强,不过是枪炮犀利而已,如今破贼军那边也是枪炮众多,怎么可能会不敌,纵然是无法重创贼军,但是自保应当是无恙的!”
看见这些人都这么说,那年轻士子也是不再继续反驳了,而是苦笑一声,然后自顾自的喝酒了。
这些同窗们根本就是不知道伪唐贼军的可怕之处!
但是他自己,却是亲眼见过伪唐贼军的可怕的。
他本是去年去南昌二叔家暂住,得以亲自经历了贼军在江西南昌附近的一连串战事,尤其是那一场守城战,他可是在城头上见过伪唐贼军是如何用枪炮,用开花弹一次又一次的挫败城外官军的攻势。
当时他因为不肯主动为守城贼军效力,做一些文书工作,最后是和城内的大量普通青壮们一样被抓了壮丁修筑各种防御工事,多次上城墙冒着官军的炮火抢修各类工事。
那个时候,他多次认为官军能够破城而入,从而解放他们这些依旧心向大明的士子。
毕竟那个时候城外的官军足足六七万,是城内贼军的数倍之多,而且城外的官军枪炮充足,听闻光光是五斤以上的重炮就有数十尊。
打起来也是声势威猛,但是即便是这样,官军也是没能攻克南昌。
每当官军试图发动冲锋攻城的时候,城头上的贼军就会用枪炮开花弹给予官军大量杀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