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起,张翼德,我与你恩断义绝,再不是兄弟,断袖为凭”
周围,无数的人看着那片碎布缓缓飘飞下了城墙。
张飞脑袋嗡嗡乱响,看着那片碎布飘下,膝盖嘭的一下跪了下来,虎目含泪,朝上面嘶吼:“大兄!弟求求你不要再打了,降了,我们一起回北方啊!”
“回不去了……”刘备最后看了跪在地上黑汉一眼,提着剑,身形有些摇晃的在走附近石阶前坐了下来,见到诸葛亮、法正二人过来,他露出一丝笑容,“刚刚听到公孙止提到娄桑村,想一想这些二十多年来,我都快忘记那里是什么模样了。”
“.…孔明、孝直大概不知,备当年坐的房子很破,到了下雨天啊,屋里都会漏雨,反而村里的那颗大桑树一滴雨都漏下,年幼时,我常睡在那颗树下,对村里其他同宗孩子说,将来有一天,我出行都要有这桑树大的伞盖遮挡……可惜,终究差了一点。”他脸上还保留笑容,握着剑柄,看着天云如梭,“现在再回想起来,备还能记得的,也就只有那颗大桑树了,还有能记得的,也就是在屋檐下,看着母亲坐在那里,满一双一双的草鞋在手里编着,那手上都老茧……”
说到这里,刘备眼角的泪水终于滚了下来,“.……可如今,我连母亲长什么样,都忘记了。”
“主公。”诸葛亮蹲下来,说道:“主公且末心灰意冷,那公孙止不过言语激将,无非扰乱主公守城的坚决,如今城中粮秣、将士都不短缺,只要诸位将军同心勠力,定能守住,待拖到下雪,一切问题都迎刃…….”这番话还未说完,刘备通红的双眼看了看他,从地上站了起来,周围许许多多将士走过来,都没有理会,拖着雄剑哗哗的刮过地砖,站到了墙垛后面。
远方延绵的号角吹响,轰轰的脚步朝这边推近。
“备这一生从穷苦起来,辗转南北,经历许许多多的事,都未让我退缩。”他望着悲戚哭喊的流民队伍被驱赶着朝这边靠近时,脸上露出笑容,转过身望着身后围拢一圈的将士、谋士,“可诸位,你看我这鬓发、须髯已染白迹了啊…那公孙小辈,却是正当壮年。”
风抚动斑驳的须发,初冬的阳光在这一刻变得璀璨,脸上渐渐有了微笑,下方张飞的声音还在哭喊,远处原本离开的队伍也停了下来,回头望向城墙,那位曾经起于微末的身影,在这二十余年里,战过黄巾、战过袁绍、战过吕布、也战过曹操…….可终究还是走到了这里。
“.…还是算了吧。”
刘备轻声说道。
没有温度的阳光里,他抬起长剑架在了脖子上,拉出了一条血痕。
不久,城墙上传出无数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