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光落在少年身侧,青色的衣衫透着三分月色,遥映着天边的星河,手中长枪微颤,灿若星子。
少年没有带面具,也没有穿白衣,他已经做了好些年的魔公子了,自打摘下面具,他就不想再带了。
没了叶子的树枝在风中作响,风中传来枯枝被踩碎的声音,少年微微睁眼,道一声:“你来了?”
“嗯。”林中的人出声回应,是个男子的声音。
“是你啊……”少年的脸上难掩失落,随即问道:“你好歹是一品,且论武学应当比我还强点,走路怎么还发出声音?”
“走路有声音本就是很礼貌的提醒别人我来了,为什么要没声音?”来人已至,端立树梢之上,道袍上不知什么时候沾满了尘,“什么叫‘是我啊’,很失望吗?”
“没有失望,她本就不可能出现在这里。阿羽那里怎么样了,墨关,还在吗?”起身拨两下火堆,原本只剩下些许热度乃至发不出光来的火堆再度着了起来,少年似乎把全身的注意力都放在了面前这堆火上,挑、拢、捻,树枝在他手中竟施展出了一套绝妙的枪法。
“墨羽造巨弩,与墨敖趁夜色突袭,先斩儒门大儒,儒门军心大乱,又有宋家居心不良,当夜儒家战损十万,半数死于阵中,墨家无忧。”
小道士的话音落下,面前的少年原本笔直的身体瞬间松垮了下来,手中那套精妙的枪法也化作随意的拨拉,
“阿羽鬼心思就是多,害得我带人白跑一趟。”少年抱怨道,说完才觉得自己有些虚伪,和对面的道士对视一眼,竟笑了出来。
但他只笑了两三声。
两个人相处的时候,如果一个人笑了,另一个人往往也会跟着笑,不管好不好笑,值不值得笑,两个好朋友之间更是如此,否则,另一个人岂不是很尴尬。
北门是个道士,是方外之人,但方外之人亦有方外之交,亦懂方外之事。
所以当李乐笑的时候,北门一定会笑,尤其是在他因他们共同的朋友墨羽脱险而笑时,北门就更应该笑了。
可是北门没笑,李乐自然也笑不下去了。
“阿羽似乎动用过剑意,两次。”小道士轻声道,似乎怕被山鬼听闻。
李乐身边的枪振了振,显出主人紊乱的内息。
“几年?”李乐问。
小道士耸耸肩,“虽然道家望气术我只学了一二而且这次没有见到他,但阿羽关于剑意的判词,可是几位前辈一起给出的,一年就是一年,再动一次,就死。”
“阿羽没在墨领?”李乐惊呼,随即反映了过来,“也是,他那种人,回墨关只是因为墨家有困难,如今墨家之危已解,他又怎么会拖着只有一年的寿命,给别人填麻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