遥远的墨关,很多人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
无法无天的墨葭小姐在回道墨关后再也不复混世魔王的样子,她安安静静的开始关心天下大事,时常看着北面沉思,偶尔有人撞到她,她也只是笑笑,反而是撞她那人吓得半死。
“葭,又在作甚?”墨敖看着坐在墨关城头上的女儿,有些不自在,以前他总头痛女儿调皮捣蛋欺男霸女,现在女儿回来后变得温柔大方彬彬有礼,他反而是觉得浑身上下不舒服。
“面北啊。”墨葭摇晃着双脚,风扬起他的裙摆,和她脸上的笑容。
墨敖沉思片刻,道:“北方?蛮族百族还是白家?不过无所谓了,既然葭儿你志在那里,为父便正式将兵法传给你吧。过段时间,会有机会的。”
墨葭低下头,看着城墙,呵呵笑道:“好啊。”
笑颜如花。
心中,却对父亲道出了某种实情:“北方有佳人啊。”
想着,不由笑了出来。
更遥远的无定河畔,笛声在河面之上飘摇着。无定河乃是历朝戍边将士同大夏征战必然会经过的一条河流。很多著名的战役都曾经在这条长河之畔发生。那些战死的将士尸骨堆积河边,于是长河波光之间,彻骨冰寒。
玉皓看着手里的印信,有些惶恐和不安——这就是君主立宪吗?商君的权力被限制,有能力的人可以不用顾及天子的猜疑而执掌相应的权力。想着她不由的有些明了,明了为何两千年来,分明是大夏的人口更加稠密,战事更多,名将辈出的却反而是大商。
驻守江边,她不得不时刻关注东边的消息。现在还不是她抛头露面展示实力的时候,为了自己家族的“战略目标”她只能在江边安安心心的练兵。说道练兵,她不由得想到了那个叫做林涵的年轻将军,那是一个很有能力的家伙,也是一个莫名其妙的家伙,他看见自己的时候眼睛放光,不过不是那种男性看女性的光,而是,好像惊诧,他的眼神给自己那种见证历史的感觉——偏偏被见证的还是自己。
在军部开会的时候,那个家伙没头没脑的告诉自己什么墨家公子在万仞关一切都好,还让自己放心,弄得自己一头雾水。
墨家?她关心万仞关不假,可那是出于对家族情况的担忧和对人类命运的关心,至于那个五千轻骑护天下的墨羽,敬佩有之,心里更多的却是一较高下的念头——至于关心,从未有过。
废话,她和那个什么墨家公子认识吗?
随即,她不自觉的回想起了那个在万仞关附近遇到的书生,她不是经常想起他,起码,这才是这个月的第三次。
可是,她似乎下意识的忽略了一件事,现在,才是这个月的第二天。
在不断的被人思念时,墨羽不住的咳嗽着,他有些疲惫。
笑遥生对于那个人有着近乎盲目的崇拜和信任,于是乎她的眼神中充满了希望,但他总不能告诉这一万人说——别担心,我们一定会胜利,因为武神他老人家罩着我们吧。
他望着天上的星星和近乎一抹弯钩的月亮,陡然想起了当年曾听过的某种东西。
他翻了个身子和衣睡去,眉梢眼角尽是笑意。
第二天的清晨,初春的阳光打在村口,不太温暖,却让人惬意。毕竟不是真正意义上训练有素的军人,近一万人新确立番号的羽林军直到日上三杆才起床。
没错,羽林军,墨羽取得名字,后世很多人因此揣度墨羽和林涵二人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关系。嗯,据说后世的女生之间,这两人的故事畅销度远远高于墨羽和白玉军神或者蒹葭神将的故事——仅次于墨羽李乐之间故事的热度。
确认大家都醒来之后,墨羽召集羽林军全体集合讲话,清晨的雾中,近一万名士兵在林子边上排成了个方阵。
这一天,似乎大家都预料到了什么,士兵们安静肃立,队列整齐——这是羽林军有史以来秩序最好的一次集会了。墨羽被一身白色的袍子包裹着出现在众人面前。他看着众人,将白袍褪下,露出一身玄色的铠甲,墨家的制式铠甲是天下的表率,也是最标准的军装。这一身不同以往的装扮衬得他的身姿无比挺拔。
看着往日的公子换上了征战的甲衣,士兵们无不精神一振,预感到具有重大历史意义的事情就要发生了。
“将士们!或者,我冒昧的叫一句,朋友们!”墨羽脸色苍白,语调严肃而低沉,他并没有特意提高声量,但队列中的每一个人无论远近,都听得清清楚楚,低沉的话音回荡在空旷的平地上,远处群山响起阵阵轰隆的回声,这一刻他似乎成了天地的中心。
“这些天所发生的一切,相信大家都已经知道了。总之,是我疏忽大意,导致大家从温暖的关内,来到这里。对此,我感到非常的抱歉,在这里,请允许我谨向各位说一声:对不起!”
面对着士兵们,墨羽深深的一鞠躬。士兵队列中一阵骚动,有人不安地挪动身子:所有人都知道,墨羽并没有做错什么,他不过是坚持了心中的正义,坚持了大多数人心中的正义罢了。而他们跟出来,也无非是因为墨家的军队还有墨夜罩着而他们除了跟随笑遥生和李乐几乎别无选择。
“纵使在这种最困窘的环境中,我看到了,大家依旧信任我,依旧和以前一样愿意相信我的指挥,愿意,叫一声公子。我真的很感动,昨晚,我差点哭出来。现在,在这里,远离故土的地方,即将开始新生活的地方,我想问各位一个问题:你们最大的希望是什么?”
下面鸦雀无声,士兵们睁大了眼睛,不明白自己的长官是什么意思。笑遥生看着墨羽毫不见紧张的神态放下心,却还是有些纳闷,这是哪门子的演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