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斯尼钻了牛角尖之后,就再也出不来了。经过缜密的思考,他确认,李乐之所以敢堂而皇之大摇大摆的在他的面前百名车马必然是有所依仗,而这依仗,显然不会是百族那些莫名其妙的脑洞。
他断定,李乐部队只现在率领的是一支先锋,人类真正的援军已经到了,而李乐这支部队只是个诱饵,有强大的后援埋伏在附近,只等自己的大军上前,他们就会突然杀出来,中途将自己的队伍拦腰截断,前后歼灭!
绝大多数的将领都赞同了这个观点,毕竟在他们心中,蛮族和人类都比他们聪明的多。那么对于麦斯尼现在只剩下一个问题了:那支“强大的后援部队”到底埋伏在哪里呢?
麦斯尼百思不得其解:现在已经是深秋,曾经茂密的树叶大多脱落了,能藏人的地方实在不多,再加上马,麦斯尼实在想不出哪里能藏得下上万级别的大军。
无论如何,麦斯尼也是大将级别的人物,想不通那就不要想,他派出了大批的斥候,探子们在方圆百里来回奔走,到处搜索。而在日落以后,他们大多无功而返。麦斯尼皱眉皱了很久之后,觉得这一定是百族的这帮士兵搜索得不够细心的缘故。第二天,他果断加派了人手充实斥候队伍,搜索
的半径也更加扩大了,因为面对区区三万人的李乐,多几百少几百的骑兵不会对战局有任何影响,唯有找到敌人的依仗才是最重要的事。但这一天还是一无所获。最后,侦察兵们得到了死命令:“找不到敌人的伏兵就不用回来了!”
一连三天的时间里,勤劳勇敢,一心找到墨羽白瑞复仇的百族侦察兵们顶着秋日刺骨的风,忍饥挨饿。遵照命令,他们必须要在平地上找出一支仅n仅在理论上存在的部队来,实在是太过辛苦。这些天,被派出的百族斥候没吃一口热食。他们不眠不休的工作,兢兢业业,夜以继日,好不容易有些脂肪的身子瘦了一圈。地上的每一块石头都给他们翻过了五六遍,他们甚至查看了树下的每一只蚂蚁,还给天上飞过的鸟都编了号。
发现了一行浅显模糊的脚印能叫他们欣喜若狂,然而最后他们都沮丧的发觉这个脚印是自己或者同伴一刻钟之前留下的。
在三天之后,麦斯尼心目中最严密的搜查也宣告失败了。斥候队长拿人头和部落的荣誉向他保证:“方圆百里以内,找不到第二只人类部队了。如果有的话,那这支部队必然会隐身术!”
这三天的时间里,麦斯尼憔悴了不少,他发誓再也不会有一天他的头发能白的比今天更快了。这几天,李乐大营的动向非常的诡秘,安静得反常,而反常的安静往往是惊人风暴之前的预兆,很明显的,李乐想要动手了!麦斯尼为此担心得每晚夜不能眠,他苦苦思索,险些抓掉自己的头皮:李乐此次有备而来,他潜伏良久,已经把我军的情形摸清看透了。李乐这等级数的天才将领,进攻飘渺如意,恍若九天雷动,不动则以,一动就一定是石破天惊!
麦斯尼愁啊,他昼夜苦思帝林到底有什么诡计阴谋,却百思不得其解。为了应对即将到来的可怕打击,他只能用最中规中矩的方法,严禁部队的出击,紧密的收缩部队,防止被李乐的小队逐个击破。但他更担心的却是给那支行踪不明的诡秘部队袭击,重蹈之前百族被白瑞袭击的惨剧,他担心得夜不能眠,半夜里常常爬起来去查岗,辛苦得看起来老了四五岁。
最后,他破釜沉舟地下定了决心:不管了,我突袭,就算李乐还有伏兵,超出了百里的距离也来不及救他了!
按照计划,分两路前进,出乎意料的顺利中,麦斯尼包围了李乐的大营——没有任何抵抗。他的脸有些发青,一种不详的预感萦绕在他的心头。他沉下心神,用最镇定的语气下令进军。
依旧没有任何抵抗,麦斯尼的面前是空荡荡的大营,大营之中一片狼籍。倒塌的帐篷,遗弃的物品、木片、碎纸,满地都是。
李乐早就偷偷摸摸的带了兵马,悄然离去了。
麦斯张大了嘴巴,瞪大了眼睛,只觉得胸口发闷,喉头一甜,一口殷红的血吐了出来。
他痛心不已:自己竟然被这么白痴的办法摆了一道!但是,有个问题他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李乐冒了这么大的危险到这里,却打个晃就走了。他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专门来嘲笑自己的智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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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山外,某个说不上位置的地方,墨羽正仰头看着天上,默默的哼着一首叫做静夜思的诗。想起那一片无边无际的敌人营帐,年轻的墨家公子轻轻叹了口气,心头泛起一阵无力的疲惫感。他知道,自己唯一的生机是百族军队在满场的追击中失去耐心,但现在看来,这个希望是要落空了,被包围已经是第五天了,百族兵马毫无撤退的迹象。
还有多少人呢?万仞关应该是守住了吧?
天空阴沉沉,下着蒙蒙小雨,星星都看不到。墨羽仰躺在水坑中,再无一丝公子气度。
他攒了很久力气,随后问道“现在什么时候了?”
没人回答。
墨羽只感觉嗓子嘶哑喉咙里干得象是有一把火在烧。他抖抖腰间地行军水壶,却是空荡荔的,书箱?早就变成铠甲了。他睁大了疲惫的眼睛张望四周,似乎整个世界都在燃烧。稀稀拉拉的树木好像都被火焰吞噬了一样。在火光背景下,树林中活动着的一些暗淡的身影,但更多的人却都躺在或者坐在地上。
“有水吗?”墨羽感觉自己嗓子发出的声音像极了小时候墨府中木匠干活时发出的声音。
依旧没人回答。
墨羽苦笑一声,就着火光在地上摸索了片刻,一连搜了五县尸体,才终于找到一个有水的行军壶,一口气半壶水灌进喉咙里,尽管水巳微徽发酸了,但那股浸彻心胂的请凉却让他周身清爽。
这种水喝了会生病的吧。墨羽心想,随后自嘲的笑了笑,当初觉得和父亲二百多的寿命比起来,自己七八十就得入土很惨,没想到,自己居然看样子是等不到老死那天了。生病?生病就生病吧。
他突然觉得胸口有什么东西,掏出来看了看,却是一个圆形的玉佩,他陡然间想起了那个晚上,那几天没有人知道自己是谁的日子。
血雨混合着腥风涌入他的鼻子,然后他笑了,他露出一个自认为很帅的笑,把玉佩郑重的放回自己怀里,左手重新攥紧邀月,右手的幽蓝色长剑上剑芒吞吐不休。
墨羽清了清嗓子,扬声叫道:“还有多少人活着的?有没有?应个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