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早该闹掰了。”戚荣也以为如此。
忽的,赵时洲想起了前几日朝堂上的谏言:让其胆寒退守,或是激其奋进都城。
显然,江绾想要后者。
可她要扶持太子,那就必然不能让两方任何一人赢,那就势必还有第三方势力在蠢蠢欲动。
那第三方必定是入主皇城的一方,可他却成了前去拦截的冤大头......
赵时洲长呼一口气,面色沉了下去,心情很不美妙,若不是都快到山上了,他必定掉头就走。
戚荣看着这一向好脾气的玉面世子也瘪下了嘴角,不由得提议道:“殿下若是要出兵,就找他们要燕州,届时咱们只要拖住大军,待襄王死在皇城,燕州军就不攻自破,若襄王入主奉天殿,咱们就撤回南阳,借势集结汴州军一统南方,谁怕谁。”
“说是怎么说......”侍从欲言又止,莫说他主子现在只是个世子,上面还有南阳王,就漳州现在这事还没个结果,能不能进还不知道呢,他们就已经在考虑进了之后的事了。
“殿下,咱可不能太相信杜贵嫔,要不明日一早下山得了。”侍从提议道。
“殿下,她与襄王关系匪浅,定然是知道些什么,笃定漳州会开城门,不然不可能召您来。”戚荣又反驳道。
二人争执不下,吵得赵时洲头痛。
第二日清晨,初阳高升,雪光亮眼,闪得众人不敢垂首。
历经千辛万苦走上了山,只见简陋的院子中,积雪扫的干干净净,处处收拾得当,屋中还偶尔传来女子欢笑声。
“世子殿下。”夜鸦拱手行礼,随后对跟在他身后的一众侍从说道:“诸位还请去偏屋暂候,世子请去主屋。”
“我要带上我的门客。”赵时洲沉声道。
“嘶————”夜鸦面色犹豫的扫向戚荣,欲言又止。
戚荣颔首,似是知道自己多余,后退一步道:“殿下,咱们来此之前已经商讨好了,在下愚钝,主家安排,殿下还是顺应的好。”
“罢了。”赵时洲摆了摆手,面色不耐的向主屋走去。
入室,暖香弥漫,笑声戛然而止,站在案几前的竹溪和玉枝纷纷侧身向赵时洲看来,而坐在案几后的江绾只是微微扬了扬下巴,示意二人出去。
屋门再次被关上,他打量着四周简洁却干净的装潢,嘲讽道:“据说赐居七仙台的女人就没有活着出去的。”
“那我将是第一个。”江绾笑笑,并不在意。
山上雪深,他爬上来定是积攒了一肚子火气,她不与他计较。
“天寒地冻的,世子先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吧。”说着,她起身倒了一杯清茶缓步向赵时洲递去。
茶香飘逸,但却不及美人身上的馨香,他下意识接过道谢,却后知后觉,他不应该对她这么客气的。
小主,
“五关山地势险要,潘林城易守难攻......”
“果然。”他打断道,江绾果然要他去拦截燕州大军。
“那可是二十万,就算我从南阳调兵来得及,也没有二十万那么多。”
“谁让你打了。”江绾挑了挑眉,“守城懂吗?”
“你......呵....”他被气笑了,他赵时洲打过的仗比她吃得盐都多,还轮得到她教?
“我向你保证,楚南柯一死,他的头就会被快马加鞭送去潘林城,”江绾缓缓道来,“此番我打听了,他封地中有头有脸能领队的都被他带在了身边,随大军行军的是一个姓关的将领,他的家人都在漳州城外,不愁拿捏不住。”
“可若是你送的慢了呢?”赵时洲喝下热茶反问道。
“你死我不死吗?”江绾柳眉微蹙,面露不屑的向他看去。
见赵时洲已经抿着嘴唇在压制火气了,她随即软下了语调说道:“殿下,您可是姓赵啊,何故将视界只屈于南阳,事成之后,燕州归你。”
“况且你此时出兵,就算是不事成,燕州军不也由你收编吗?”她见他犹豫,继续补充道。
赵时洲别过了头去,这些他自然清楚,可这都得是在他受得住的前提下啊。
“殿下,如此机会就这么一次,几年前都城大乱,凡是赵氏王纷纷起兵,当时南阳王可是先帝的亲弟弟,这都错过一回了,您还要错过第二回吗?”
“更何况此次之后,莫说南阳王废不了世子,就算他真的废了,您有燕州还看得上南阳吗?”她继续怂恿道。
“莫说太子登位会给你这些,就算南阳王登位,他都未必会给你这条件。”
话音刚落,赵时洲瞪大了眼睛的转头向江绾看去,不可否认,她这话说得确实没错。
美人纱衣轻薄,身姿婀娜曼妙,顺滑如瀑的乌丝垂落两肩,玉沟幽深、山体莹白。
他连忙侧目向炉火看去,果然是炭火烧的太旺,他穿得这么厚都要出汗了。
半晌,他才定定开口:“好,签字画押。”
江绾了然,脚步轻移到案几之后,拿出一张纸认真书写了起来。
可赵时洲居高临下,他的视线却全然不在纸上。
还没按手印,他就一把摁住了晃动的毛笔,墨痕在白纸上晕开,磨乱了满行娟秀。
江绾不解的抬眸对上他的视线,只见他的喉结上下晃动,耳边飘来了一阵低语:“事成之后,燕州是我的,太后娘娘您,也是我的。”
屋门敞开,寒风吹入室内,撩起潋滟的墨痕,她注视着门口离去的背影,心中顿时生出了难以抑制的喜悦之情。
傻东西要美色不要书面保证,到时候她出尔反尔,看他找谁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