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臣妾谨遵教诲。”安予霞笑得眉眼弯弯,心间豁然开朗了。
赵弘见她知趣,也欣慰的点了点头,然后转头就向内监吩咐今晚摆驾去江绾的寝宫。
寝宫里,竹溪心情大好的吹着小曲,那件被她撕烂了的宫装已经焚烧殆尽、无影无踪了。
而江绾注视着她的样子不禁有些忐忑,如果赵弘今夜就察觉到程冶的失踪,那他应该会歇在主殿,反之......
“陛下驾到!”
一声嘹亮的宣告声冲入殿内,满屋宫人都齐齐垂下头排好在门口,只待皇帝一踏入就行礼。
江绾火急火燎的从床榻上起身,纱衣飘扬,她的脚步迅疾,行至门口,正好与赵弘撞了个满怀。
“何故这么着急?”赵弘赶紧把她扶正,视线担忧的看向她的小腹。
“我还以为陛下今晚不会来了。”江绾瘪下嘴角嘟囔道。
恰到好处的嗔娇惹得他心头一软,刚想伸手攀下,却又收了回去。
眼看着这个孩子就快满两个月了,待到三个月后他们再同床也不迟。
“你如今身怀有孕,朕自然是要常来陪伴你.......”
还不等他说完,江绾就牵起了他的手将他拉入内室屏风后。
丹蔻划过腰带上的宝石,清脆悦耳,她皱着眉胡乱拉扯着,似是觉得这东西太难解开一样。
“不可。”赵弘无奈的笑笑,按住了在他腰间乱窜的手。
“什么不可?”江绾目光清澄的抬头向他看去,眨了眨眼睛又问道:“陛下睡觉不宽衣吗?”
赵弘闻言愣住,红霞攀附而上,末了他才压下气息说道:“这种事让宫女们来就行。”
“好吧。”江绾收手,几步迈去了床沿,理了理锦被,然后倒头背对着他躺了下去。
烛火吹灭了一盏又一盏,在她马上就要进入梦乡时,赵弘才梳洗完毕躺在了她的身后。
他的手掌冰凉,先是捂了一会儿,然后顺着她的腰肢攀下,最终落在了她的小腹上。
柔纱轻盈,仿若无物,不知是不是心理作用,他竟隐隐感觉到了里面跳动的生命。
“陛下希望这是个皇子还是公主呢?”江绾语气极轻,宛若梦中呓语,却让赵弘一时间不知如何作答。
若他说希望是公主,太过违心,但若是说了真心话,他又怕江绾为虎作伥。
“无论是公主还是皇子,只要是你与朕的孩子,朕都喜欢。”
“敷衍。”江绾轻嗤一声,尾音带着挑逗。
“不过无论这个孩子是皇子还是公主,他/她都会得到父母全部的爱,对吧?”她沉下了声音向赵弘问道。
寝殿之中静的落针可闻,烛火熹微,但隐约间,好似全部光点都凝聚在了江绾的小腹上。
他用手掌细细抚摸着,半晌,才开口道:“对。”
这一言重达千金,是他发自真心的许诺。
赵弘不敢想象如果这是一个皇子,那他还将汇聚多少光点,他还将会搏得他的多少宠爱。
但他可以肯定,这个皇子一定会比赵栗更加出色,出色到群臣指骂他昏庸,甚至有人抬着棺材死谏让他不要废太子的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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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的寝宫内,青瓷酒壶倒了一盏又一盏,月桂飘落枝头,浮在庭院中的鱼池上,散出淡淡幽香。
“娘娘,夜间寒凉,咱们先回屋吧。”宫女看着趴伏在石桌上不省人事的安予霞,壮着胆子劝道。
“回屋?”安予霞幽幽转醒,口中呢喃,“与那封破诏书同床共枕吗?”
她要是出嫁前知道入宫会是这副光景,那必然是打死也不嫁的。
从前家中都说她性情爽朗,不适合入宫,相比而言,她的妹妹更合适。
但她偏偏不听,誓要做这世间最尊贵的女子,可如今真的做了,才知晓其中心酸。
“本宫比她,到底差在哪里?”她皱紧了眉毛,顶着红彤彤的双颊向宫女质问道。
“为何就算是她有孕了,陛下都不愿意来本宫这里?本宫......本宫......”安予霞语塞了,她不明白为什么江绾一个人妇能勾得赵弘为她守节,哪怕孕期都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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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的心没来由的慌,因为这样下去,如果江绾真的生出了皇子或者公主,那按律法,她就不具备殉葬的条件了。
就算江绾日后不再受宠,但她有了子嗣,怎么可能不觊觎太后与太子之位呢?
“娘娘,不必忧思,一切奴婢都照着您的吩咐准备好了。”安予霞的陪嫁侍女轻轻拍拂着她的后背,柔声安抚道。
“老爷传信说,苋国战事将平,叫您放心。”
“如此便好。”安予霞正了正神色,起身在侍女的搀扶下走进了屋中。
赵弘的几句口头保证根本难消她心中不安,男人最是善变,更何况皇帝一言千金。
如果哪天他在兴头上突然改了诏,那她就会变成任人戏耍的玩物,安家的一切努力都在为别人做嫁衣。
她得主动出击。
不管江绾是死是活,是得宠还是不得宠,她都绝对不能有子嗣,绝对不能有任何与她安家一争的筹码。
同一方月色下,还没主动向皇帝请辞的颜言,当晚就接到了调任诏书。
他默不作声的在长平侯与长平侯夫人的低声啜泣中接过诏书,无奈的勾了勾嘴角。
如此看来,江绾急着离开,又何尝不是在保他的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