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内人心惶惶，成群结队的百姓收拾家当准备逃离，逃了他们就是流民，可不逃，万一庸居关破了，他们就是猪狗不如的东西。

开战第二日，那些被横刀砍断的肢体，和被马蹄踏碎的头颅，无一不在冲击着她们的认知，战场上的打法可没有那么‘干净利落’，有时候甚至根本想不到，面前的这具躯体是在何种情况下变成这样的。

直到一个被猛虎撕得宛若破布的伤员，盖着战友的满是鲜血的里衣被抬到医馆中时，无论是军医还是城中的大夫，都露出了束手无策的表情。

那士兵苟延残喘着，他不停抽搐的眼皮已经盖不住那血红的眼球了。

他的每一处伤口都肿大起来，腿骨硬生生被撕掉，横截面参差不齐。

他口中咿咿呀呀着，医士拿着针线不知如何下手，烧好的铁嵌比今天的日头还要亮。

他活不了了，但他还活着。

刺啦一声细响，江绾拔出了短剑，利落的抹了他的脖子，深红色的鲜血顺着他的肩头汩汩的流下，几乎是瞬间，人就没了声响。

“快救下一个......”来不及惋惜这个，她将沾满鲜血的剑身放在衣裙上蹭了蹭，就收回了剑鞘中。

“杜鹃！杜鹃姑娘！”

门口的人勒马急停，他从怀中摸出一封信和地图，二话不说塞入了江绾手中。

“快，快，人马在城门口，去淮州送信，去淮州求援！”

那人是吴子言的副官，她以前见过。

“可是......这儿.....”她有些犹豫，为什么叫她送信呢，虽然她确实会骑马，但也不至于能有日行千里的能力啊。

“这儿我们会派人来，昌都的大夫已经在请了，情况紧急，你快带人去找淮州知府。”那人喘了一口气，见江绾身后的医女转头去收拾东西了，他才继续说道，“淮州知府与魏王殿下是旧识，您去请，一定会立刻派兵的。”

江绾一怔，转身看向身后那乌泱泱一片的伤员，连院中都要挤不下了......

她认命的闭上了双眼，点了点头。

罢了，罢了，秦夫人是她放走的，看在颜言的份上他都没有追究了，那她确实应该做点什么将功补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