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大结局 魔法的复苏

“泰勒先生,”福博士对他手下跟班儿的说,“能不能劳烦你过去一趟,提示那位先生我们开会一般是不带家属的。”

泰勒先生快步走去了。

从自己所坐的地方,前约协会员们观察到,那位脸刮得光溜溜的教士模样温和,态度却冷硬得很。他回了泰勒先生一句特别刺耳的什么话。

泰勒先生带回如下答复:“赖德如斯先生请约协各位多包涵,不过他并不是魔法师。他对魔法有很大兴趣,却没有什么技能。他女儿才是魔法师。他有一个儿子仨女儿,他说他们都是魔法师。另外几个不肯来开会。他说他们无意与其他魔法师为伍,更愿在家独自研究,不受干扰。”

一时无人发话,前约协会员左思右想也没搞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兴许他那条狗也是个魔法师吧。”福博士说完,前会员们都笑了起来。

大家很快就看出来,新来的这批人分属两个不同阵营。赖德如斯小姐——那位穿红天鹅绒裙衣的姑娘——头一个发言。她声量不高,话说得很急。她不习惯当众演讲,在场的魔法师不是每位都能听清楚她在说什么,然而她的姿态却是十分激昂。她那一番话着重表达的意思就是乔纳森·阿什福德比谁都强!吉尔伯特·索恩谁都不如!很快,阿什福德就会沉冤昭雪,索恩则会遭千夫所指!魔法将挣脱吉尔伯特·索恩强加其上的枷锁!她这番言论,外加她多次提及阿什福德业已失落的着作《英格兰魔法的历史与实践》,引得另几位魔法师愤起反驳,大意是说阿什福德的 书里尽是邪术,阿什福德本人则是个凶犯。他无疑已经害死了自己的老婆,4索恩很可能也已经被他干掉了。

争论越来越激烈,却突然被两个男人的到来打断。这俩人没一个跟体面沾边儿,皆是一头乱蓬蓬的长发,身披出土文物般的大衣。然而,虽说其中一位像个不折不扣的流浪汉,另一位的打扮则齐整得多,有种公事公办的派头——甚至可以说是种他一人说了算的派头。

那个流浪汉似的家伙对约协会员一眼都懒得看;他直接往地上一坐,要酒要热水。另一位则大步走到屋子中央,歪嘴一笑,把在场所有人看在眼里。他往赖德如斯小姐那个方向鞠了一躬,对所有的魔法师说了以下一番话:

“先生们,女士们!诸位当中有些也许还记得我。十年前,索恩先生在约克大教堂施法的那一天,我也和你们在一起。我名叫约翰·齐尔德迈斯。到上个月为止,我一直是吉尔伯特·索恩手下的用人。这位,”他指了指地板上坐着的那个人,“是闻秋乐,曾在伦敦街头变过戏法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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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尔德迈斯没能往下说。所有人一齐发了话。前约协会员都十分沮丧——怪自己不在家里炉火旁舒舒服服地待着,非跑这儿来听个用人说教。前会员们在那里泄愤,大部分新法师的反应则大不相同。他们不是阿什福德派就是索恩派;他们当中却没人见过自己心目中的英雄,如今能跟一位真认识他们的英雄且跟他们的英雄说过话的人坐得这么近,他们的兴奋劲儿被调动到前所未有的顶点。

面对人群骚动,齐尔德迈斯一点儿也不慌。他只等聒噪渐渐平息、说话能听得见了,方才发话:“我是来通知大家,当年同吉尔伯特·索恩签署的协议今已无效。无效了,作废了,先生们。你们又当上魔法师了,假如你们还愿意当的话。”

有个新来的魔法师大喊一声,问阿什福德来不来。另外一个想知道索恩来不来。

“不,先生们,”齐尔德迈斯道,“他们不来。你们只能凑合听我的啦。我觉得阿什福德和索恩不会在英格兰露面了。至少咱们这一代是见不着了。”

“为什么?”斯刚德斯先生问,“他们上哪儿去了?”

齐尔德迈斯微微一笑:“去了魔法师曾经去的地方。天幕背后,雨帘对面。”

一个索恩派评论说乔纳森·阿什福德主动离开英格兰倒是明智,否则等待他的必是绞刑架。

那个发色浅淡、容易激动的小伙子刻毒地反咬一口,说所有索恩派分子很快就会倒大霉了。诺派魔法的头一条原则不就是一切从 书中来吗?既然所有的书都跟何妨寺一起消失了,他们打算怎么办呢?5

“你们不需要何妨寺的藏书室,先生们,”齐尔德迈斯道,“汉诺威广场的书房也用不着。我给你们带来了更好的东西。一本索恩先生觊觎已久却从未谋面的书。一本阿什福德闻所未闻的书。我给你们带来了约翰·乌斯克格拉斯之书。”

叫声更响,骚动更加剧烈。一片喧嚣之中,赖德如斯小姐似乎在发表演说,替约翰·乌斯克格拉斯辩护。她坚称其为国王陛下,就好像他随时会重归纽卡斯尔,继续统治北英格兰。

“等等!”福博士大喝一声。他那洪亮而郑重的嗓音先是镇住了离他最近的人,逐渐也折服了余下所有人。“我没见这家伙手上有书!书呢?这是个骗术,先生们!他想要的是你们的钱,我敢肯定。好了,先生,”(这句是冲齐尔德迈斯说的,)“你怎么说?把你的书拿出来——如果真有那么一本的话!”

“正相反,先生,”齐尔德迈斯道,脸上带着他那咧到耳根、往一边儿歪倒的阴笑,“你们的东西,我什么都不要。闻秋乐,站起来!”

在帕多瓦的寓所里,格雷斯蒂尔一家和家中用人们心中的头等大事就是尽可能让阿什福德太太过得舒服自在;为达到这个目的,每人都有自己的办法。格大夫的劝慰大多是富于哲理的。他努力回忆历史上可有哪些人物——尤其是女性——曾经战胜了逆境,往往多亏了友人的帮助。米尼凯洛和弗兰克这两位男仆则奔跑着为她开门——基本不在乎她想不想往门里走。女仆博妮法齐娅宁愿把在仙境一年小住当成是一种重感冒,从早到晚把强身健体的补品往她那里端。格家姑姑则派人搜遍全城,买来最好的葡萄酒、最难觅的佳肴;她还买下最最柔软的羽绒靠垫和枕头,像是希望阿拉贝拉枕上它们就会忘掉经历过的一切。他们给予她各式各样的关怀,而令阿拉贝拉感觉最受用的,还是由弗洛拉作伴,由弗洛拉陪她聊天。

一天上午,她俩正坐在一起做针线。阿拉贝拉不耐烦地把手里的活计一扔,起身走到窗边。“我心上老有种焦躁不安的情绪。”她说。

“这是意料中事,”弗洛拉温柔地对她说,“耐心些。到时候您的心情就会跟从前一样了。”

“会吗?”阿拉贝拉叹了口气,“说实话,我真的已经想不起来我从前是什么样了。”

“那我来告诉您吧。您过去总是特别喜兴——虽然常被撇下一个人待着。您几乎从没发过脾气——虽然常被气得够呛。您每一句话都说得特别巧妙,特别富有创造力——虽然从没因此受过夸奖,往往只会遭到直截了当的反抗。”

阿拉贝拉笑了起来。“老天!我过去真是个天才啊!不过,”她脸上有种哭笑不得的神情,“你这描述我可信不过,毕竟你从来没见过我。”

“埃文先生告诉我的。那些话都是他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