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并不代表冯大司马就会放任他们不管。
冯大司马的师门祖师爷曾总结过,地主阶级具有局限性。
这种局限性,限制了他们的决策和行为。
比如说,严重依赖土地。
依赖土地,就意味着他们会想方设法兼并土地,同时还会把人口固定在土地上。
长此以往,这些人的手里,不但掌握着大量的土地,也控制着大量的人口。
想要把人口和土地从他们手里夺过来,比割他们的肉还让他们觉得难受。
但很不幸,冯某人想要他们的地,也想要他们的人。
“这笔钱粮他们没有办法全部拿出来兑现,十有八九是准备向储备局借钱周转。”
太原这些幸存下来的大族,基本都是正处于从旧式豪强转变的过程中。
要说到土地,他们手里很多。
要说到粮食,他们也能拿出不少。
但论起金银铜铁这些代表“现金流”的东西,兴汉会能甩他们十八条街。
就算是最初级最原始的工业联合作坊工场矿场,那也比他们这些小农经济强上很多倍。
换成以前,粮食也是硬得不能再硬的硬通货。
奈何某只土鳖怀了某种不可告人的目的,从非法穿越之始,就开始大力发展第一产业。
这些年来,大汉粮食的产量是一年比一年高。
虽说正逢战乱,连年征战,粮食价格肯定不会让种地的吃亏。
但真要说还想以前那样想要囤粮卖高价的人,在尝到大汉帝国主义的专制铁拳之后,很快就会自挂东南枝,举身赴清池。
所以粮食是换不了那么多劳力的。
而且朝廷发卖劳力,除了要充实国库,还要给前方的将士发放赏赐。
大头兵们在前线拼死拼活,可不是单单为了那几粒粮食。
粮食才几个钱?
就算你赏我一屋子的粮食,我也没办法拉回家啊!
赏个百八十张票子,我直接就能揣怀里了。
不给钱也行,分田地大伙也能接受,毕竟那是可以给子孙传下去的家业。
提刀去跟贼子拼命,可不就是图这个?
所以问题又绕了回来:
乡贤们想要吃下这批劳力,要么有足够的现金流,要么拿地来换。
太原这些地主阶级,因为阶级局限性,肯定是不可能主动把田地让出去分给大头兵。
偏偏他们手里又没有足够的现金流。
之所以还敢有这么大的胃口,正是因为太原豪族的代表王氏和郭氏,在大汉联合储备局有席位。
虽然话语权不大,但却有权利从联合储备局以低息借到一笔钱。
但问题在于,就算再低息,那也得有足够的抵押。
最最重要的是,这笔钱,大部分是由兴汉会和皇家内府提供的。
大汉联合储备局里,掌握着最大话语权的前三位分别是兴汉会、皇家内府、朝廷府库。
排名分先后——将来如何不好说,但现在就是这么个排名。
朝廷府库在里面之所以只排第三,因为它从来就不出钱。
不但不出钱,而且还要代表朝廷来收铸币税。
甚至还要借用大汉联合储备局的网点整合各州县赋税。
当然,它也不是只吃不吐:
给联合储备局发行的票子背书。
大汉联合储备局印的票子,能这么快就风靡各地,有一部分功劳就是有大汉朝廷背书。
“并州一地,田地最肥美者,莫过于太原。雁门诸多工场矿场,粮食来源大部正是仰仗于此。”
冯大司马缓缓地说道,“虽说不惧他们断了雁门的粮食,但粮食操他人之手,终不是让人放心。”
即便是最初级的工业基地的雏形,也有着大量的非农业人员。
在交通运输远不如后世方便的时代,粮食供应基地尤为重要。
特别是这些非农业人员,天然比小农阶级更具纪律性和组织性。
就拿这次运输物资出塞来说,平城那边的效率,就是要比太原要高,而且高得不是一点半点。
一旦平城的粮食供应不到位而导致无产者暴走,就算是雁门一郡之地,破坏力恐怕也要比黄巾起义要大得多。
毕竟除了纪律性和组织性,雁门塞北边还有工坊工场乃至矿场冶铁场……
就算冯某人再怎么深谋远虑,但他现在所处的阶级,天然就具有软弱性。
但为了高额利润,冯某人认为这种破坏力可防可控。
南乡生产的张氏麻绳,结实耐用,有口皆碑,最初就是冯某人让人搞出来的。
卖得老好了!
光是军中采购就是一大笔买卖。
正是知道破坏力惊人,所以冯某人从一开始在南乡搞试点的时候,曾亲自向丞相提出,让旁边的成固县作粮食供应基地。
就算是在南中,兴汉会也花了大力气,修了大量的梯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