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她以仪容不整,需要更衣一番为由,以最快的速度,给自己化了妆容,然后这才动身前去觐见孙权。
“这位内侍,陛下最近的病情,可好些了?”
王夫人在见到孙权之前,还有心问了一句前来带路的小黄门。
小黄门上哪敢乱说话?
他可不想有哪一天莫名其妙地暴毙。
“回夫人,小人不过一个传话的,如何能知晓陛下的病情?”
“那内侍可知,陛下唤我前去,所是为何?”
王夫人一边说着,一边还想悄悄地给小黄门塞东西。
小黄门的手,如同触电般地收回来,同时皮笑肉不笑地回答:
“夫人去了,自然就知道了。”
说完,故意加快了步伐。
王夫人无法,只能是紧紧跟上。
到达孙权的寝宫,在内侍传报之后,王夫人被允许入内,孙权一看她妆容精致,宛如新画。
脸上的神情,虽不如全公主所言面有喜色,但根本没有一点悲伤担忧之色。
当场就是震怒无比,不等王夫人行礼,他就大骂道:
“贱婢,心如毒蝎,无心无肝,枉朕这些年对你这般好!”
王夫人直接就被骂得懵在那里。
孙权看到她站在那里,更是愤怒:
“见了朕也不知道行礼,你这个贱人是把朕当成死人了吗?”
王夫人吓得连忙匍匐在地:
“妾不敢。”
“你不敢?”孙权冷笑,“你怎么会不敢?朕病重在榻,你收拾成这般,是欲何为?莫不成是想要早日成太后?”
孙权夹七夹八,不断羞辱咒骂。
偏偏王夫人又不知自己究竟是哪里惹得陛下如此大怒,更不敢还嘴。
只能是战战兢兢,连连叩道,最后额头都磕破了。
精心化的妆容,也因为泪水和血水,变得邋遢难看。
更是让孙权看得厌恶无比。
“陛下,太子回来了。”
孙和的到来,这才让王夫人暂时从孙权的责骂中解脱出来。
“让这个逆子进来!”
太子步伐匆匆入内,对着孙权叩首:
“孩儿拜见父皇,不知父皇着急唤孩儿回来,是为何要事?”
“不把你唤回来,再让你在张府多呆一些时日,朕就要担心,你连自己去太庙做什么,都要忘了!”
孙和听到孙权的语气不对,连忙告罪:
“孩儿初受父皇重托,祭祀太庙,如履薄冰,不敢轻心,何以敢忘?”
孙权冷笑:
“不敢忘?那好,我问你,我让你去太庙祭拜,你连太庙都没进,就去张府做什么?怎么?张府才是你的太庙?”
我让你去太庙祭祀,是让你去替朕祈福袪病,你跑去张家做什么?
朕还没有死呢!
你们就这么着急商量我身后之事?
此话极重,吓得孙和连忙匍匐在地:
“孩儿只是看时辰尚早,再加上张家乃是姻亲,所以就去休息了一番。”
说到这里,孙和连连叩道:
“孩儿知错了,孩儿不应贪恋安逸,应该坚持在太庙门前守候,以示诚心。”
孙权目带失望之色地看着太子,然后再看向王夫人:
“你看,这就是你生出来的好儿子!”
祭祀大事,未进太庙,就先去臣子家,此可谓有人君模样耶?
这个倒也罢了。
朕这两年来,一直在准备身后之事,一直在给你铺路。
好不容易才对陆张二氏稍加打压。
可是你呢?
反而在祭祀太庙的时候,去张府上休息?
这张叔嗣,不过是太子妃的叔父,他甚至算不上你的外舅。
他不过是唤了一声,你就这么巴巴赶上去,你想干什么?
你这是真不理解朕的苦心?
还是真觉得朕不行了,别有想法?
王夫人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抬起头来,再次叩首:
“陛下,妾知错了。”
太子孙和这才发现,原来旁边一直伏在地上,不让人看到面容的女子,竟是自己的母亲。
他大吃一惊,不禁脱口而出地唤道:
“母亲,你怎么……怎么会在这里?”
他本想问怎么会变成这样,但话到嘴边,幸好及时改了口。
在这里,除了陛下,还有谁敢让母亲如此?
想到多半是自己不注意,连累了母亲,孙和连忙向孙权求情说道:
“陛下,孩儿一时犯了糊涂,做了错事,但此事与母亲无关,还望陛下不要责怪母亲。”
看到孙和到了这个时候,还没有想明白自己究竟错在哪里。
还有心情在作儿女姿态,作妇人之仁。
孙权心里越发地失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