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让她有些奇怪。
“确实是突骑,曹真看起来似乎是直接让突骑正面冲阵。”
“他疯了?”
直接让突骑冲击正面也不是不行,但那是要用步卒消耗敌人的前提下,然后寻找机会撕裂敌阵的口子。
昨日才是试阵呢,按道理,今日应该是双方步卒在军阵的某个方向进行正式较量。
这种较量,说白了,就是一种消耗战。
拼的是双方的兵力,还有将士的意志。
因为这种消耗,很多时候不仅仅是一天。
而是持续两三天,三四天。
时间长的,甚至一个月。
像当年的汉中之战,就整整打了两年。
所以像这种双方各有数万大军相持的战场,一开始就投入骑兵。
要么是有一方已经掌握了战场的主动权,要么是就是个铁憨憨,轻易浪费了战场上最宝贵的作战力量。
曹真不是个铁憨憨,至少看起来不是。
突骑并没有立刻上阵,最先上来的,仍是消耗品步卒。
一波又一波的魏军涌上来,填平了工程营夜里重新开挖的壕沟,推开了阵前的最后一道鹿角。
终于,远端腾起弥漫的滚滚黄尘,越来越多,最后竟是遮云蔽日。
隆隆的马蹄声渐渐清晰了,如同暴风骤雨般的鼓点,迅速地放大于汉军的听觉和视野里。
关姬的神色终于凝重起来。
“放箭!”
突骑虽然被两波箭雨射下了不少人,但剩下的,仍是毫无滞留地继续向前冲。
“举枪!”
高高的长枪如林而举。
“进!”
魏军骑兵面对着这如林长枪,咬着牙,压低了身子,握紧了手中的长戟或者长枪。
双方猛烈地撞到了一起,激起血红的声浪。
突骑带着巨大的冲击力,手中又有长戟长枪,虽然前面一排惨死在长枪下。
但汉军的长枪亦纷纷断裂开来。
陌刀营发展到现在,经过了不少实战,比最初时,已经完善了不少。
长枪队,环刀队等,皆有配置。
魏军突骑的这一次冲击,还没有等到陌刀队上场,就已经被长枪队给消耗掉了。
汉军营中的胡骑很快散布出去,绕着从两边不断游动,时不时的追逐想要逃回去的魏军骑兵。
但是很快,魏军的第二波突骑紧跟着冲上来了。
第二日对阵的激烈程度,远远超出了关姬的预计。
这让她不由地握紧了手中的望远镜。
幸好有阿郎这等宝物,否则今日只怕就要被曹真打个措手不及。
关姬在庆幸,而曹真却是开始烦躁起来。
整整一天,他调动了大量的兵力,集中于蜀虏的同一个位置不断冲击。
有好几次,明明已经可以乱了蜀虏的前营,可是不知为什么,冲入阵中的士卒最后又一次又一次地被赶出来。
这种感觉,就如同是看到了胜利就是眼前,就差一点,就差一点。
可是这一点却是老是溜了出去,让人委实是气闷无比。
夜里,曹真睡不着,便出营巡视。
但见将士虽是士气不减,但相较于前几日,那等必胜之气却是不见了。
可见今日的伤亡,终究还是有些影响了将士。
“大司马,我等明日不若休整一日,然后再战?”
郭淮建议道。
“不行!”
曹真断然拒绝,“如今我军士气尚可,想那冯贼,远道急行而来,又激战两日,想必比我们要疲惫得多。”
“明日让这批士卒下去,再调后头的营队上来,重新冲阵。”
第三日对阵,仍如第二日一模一样。
看着对面蜀虏的军阵总是差一点就要被破,胜利就在眼前。
可是冲进去的士卒却又一次又一次被驱赶回来。
冯贼所设军阵,就如一个巨大的轮彀,在不断地转动着,把一切想要加入其中的东西甩出来。
明明总是一次又一次地突破,可是总是看不到最后的突破。
无论自己选择哪个方向,蜀虏似乎总是早有准备,总是比自己提前在那里等候。
这让他有一种束手束脚的感觉。
于是曹真开始变得有些烦躁起来:难不成我军中,有蜀虏的细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