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子媳妇儿嗑着瓜子,慢悠悠地看了老婆子一眼:“请甚么大夫,不用花银子啊,等等自己就醒了。”
“不过,这里怎么回事,一夜就推平了,是族里人做的?”狗子媳妇儿小眼睛滴溜溜地转了转。
把手里的瓜子壳一扔,跑到平地上,撅着屁股看。
半天才直起身:“呸,甚么都没有。”
她走回狗子边上,压低嗓音:“爹娘这些年,也是藏了不少私房的,连夜来推了屋子肯定是族长找人做的,咱们得去把银子要回来。”
有人听到七婆子的声音走了过来,入眼的是一片雪白。
“怎么一夜就把屋子推了?”村里消息闭塞,不是人人都知道上面传下来的话,只是觉得奇怪。
也有一些人精,想起前几日县里衙役过来的动静,这么不合常理的事情,总要事出有因。
“小声点,上面有旨意下来了,村里不能有破破烂烂的危险房子,像七爷爷被雪压塌砸死的,是要上报的!上面怒了,谁都别想活。”
“那也不能把屋推了啊,七婆婆以后住哪,她还没死呢?”
“住狗子家啊,她就狗子一个儿子,不住他那,住村里祠堂?”
“恐怕不成,狗子媳妇儿可不是省油的灯...”
“听说屋里还有银子首饰,不知道便宜了谁哦。”
等七婆子醒来,已经是一个时辰之后的事情了,她是被冻醒的,躺在祠堂的木板床上,一床板硬的薄被子。
没有气息的七老头躺在不远处,祠堂里一个人都没有。
七婆子慢慢坐起来,苍老的脸麻木地看向一排排密密麻麻的祖宗牌位,王家祠堂建成已经有一百多年了,修修补补还是到处漏风,七婆子低头看向冻得发紫的双手,眼珠子转了转。
夹杂着雪气的寒风吹进来,吹得排位晃了几晃。
等村里人想起来还在祠堂躺着丧事没办的七老头,匆匆忙忙赶过来时,打开门就看到悬在半空的一双黑色布鞋,风一吹,晃晃荡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