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和区乐珺在一起的时候有被美貌引诱的心猿意马,也有畅所欲言的自由自在,可这与她和欧以屾在一起时是不同的。
她不知道这是不是爱的另一种模式,但她很肯定,她想和区乐珺生活在一起,成为家人。
少时离家正是意气风发不觉有他,如今在首都待了快四年的光景,人在异乡,她也开始觉得寂寞了。
朋友们有自己的生活,也有各自的稳定关系,人随着年纪增长,没有利益粘合的友谊便会随着见面次数的递减而愈发稀薄。
甘罗长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家,她能亲近却不能没礼貌地插进他与岑陈的二人世界。
欧以屾很好,和他在一起的两年里他很尊重她,待她也不错,可她们从一开始就是两个世界的人,两条直线似乎只有吃饭睡觉时才短暂的相交,她的圈子太小容不下他,而他的圈子又太高她也爬不上去,她们仿佛是以爱为锁链强行贴近的磁铁同极,之间总有些无法跨越的阻力。
甘棠并不常会伤春悲秋,写写歌,练练嗓,赶赶通告,四处走走停停,日子忙碌而充实,她不会经常想到这些。
只是这种逐渐于世形单影只的寂寞是寄生在她身上的,它蛰伏着等待出击的时机。可能是黄昏时分,也可能是夜深人静,它会瞅准甘棠恍神的片刻,像毒蛇一般先将她狠狠地缠绕起来,让她窒息,再一击毙命。
渐渐地,她想要有人陪着她,和她一起生活,能听她没营养的废话,分享她的心情,希望家里充满烟火气。
区乐珺的出现仿佛是上天聆听到她祈祷送来的礼物,两人相处的日子里,区乐珺严丝合缝地填上了她世界的缝隙,寂寞的毒蛇再也没能钻进来,缠上她。
她很喜欢现在的一切,只是现在她看着区乐珺,内心不禁疑惑,这样做是不是对区乐珺不公平?
“我...”甘棠张了张嘴,却迟迟没有下文,她不知道自己要说什么,甚至她有些恐惧,她沉溺的最优态会如蝉翼般被轻而易举地粉碎。
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哑着声开口,“如果那不是爱情呢?”说完甘棠下意识紧张地抓住了区乐珺的衣摆,衣服的布料缠在她的手指间。
这句没头没尾的话区乐珺还是听明白了,她垂眸看了看攥着她衣服的手,又抬眼认真地端详着甘棠的神情,半晌后,轻声问道:“姐姐,你在怕吗?”
她这话一问完,甘棠抓着她衣服的手握得更紧了。
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区乐珺心想,不论这种爱究竟为何,她和甘棠如今都已经是着了相的凡人,注定要堕入八苦,纠缠不清。
她欺身前倾,微微抬起下巴,在甘棠的唇上落了一吻,眼泪从眼角滴落,像一个珍珠直直下坠,没有在她精致漂亮的脸上留下半分泪痕。
“我们在尘世里长出了根脚。”区乐珺低低地笑了起来,“我们现在都是最庸俗最普通的凡人了。”
甘棠眨了眨眼睛,看着区乐珺,似乎听懂了她的意思,但又没有完全明白,像在做to be or not to be的意译,其中的意思可以很高深,也可以很浅显。
“小珺...”
甘棠的话停在了唇齿之间,区乐珺又一次吻上了她,唇齿交缠中将没说完的话无声地接了过来。
区乐珺抵着甘棠的额头,淡淡道:“我愿意,让我留在你身边,像这样两个人一起走下去就好。”
甘棠鼻尖一酸,环住了区乐珺的脖子,哽咽地嗯了一声。
两人相依着在手术室外等了一个晚上,当外头的日头已然大盛时,手术室的灯终于熄灭了。
整整十二个小时的煎熬结束了,达摩克利斯之剑终于落了下来。
甘棠第一时间发现了灯熄灭了,站了起来,往门走去。
手术室的门打开后,医生们走了出来。
“医生...”甘棠在人群里看到了穿着无菌服的岑陈,先是一愣,旋即继续问道:“情况如何?”
为首的医生神情严肃道:“还没能脱离危险,接下去几天很关键。”
区乐珺见到岑陈在此也有些意外,探究地盯着岑陈看了许久。
岑陈面上毫无波澜,同众人颔首,兀自离开。
“岑陈为什么会在这里?”甘棠好奇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