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天后。
朝廷派的工匠终于来了。
领首的是工部下清吏司的虞衡司主官,郑元庆。
郑元庆的官职不低,从五品。
虞衡司主要负责监管山林川泽的采捕和冶炼工作,还担负着管理各类鸟兽资源的按时采捕,并负责军装、兵器、陶瓷制品、钱币和火器的生产制造工作。
靠山吃山说的就是虞衡司。
按照正常情况,在北平重启一座铁矿,根本不用派一名工部员外郎,只不过因为‘郭桓案’,工部太多人遭到清洗,实在没有多余的人手,最终才将从工部主事,升为工部员外郎的郑元庆派来了。
与郑元庆同时来的还有上百位‘百工’。
大部分是建筑跟冶铁。
在大批人马过来时,夏之白便出城迎接了。
郑元庆的年岁已过四旬,面色有些沧桑,还带着几分疲态,目光有些清冷,神色显得有些严肃。
夏之白迎上去,拱手道:“见过员外郎。”
郑元庆打量了夏之白几眼,眼中闪过一抹忌惮,点头道:“状元郎的本领当真了得,我这次也是沾了你的光,不然想做到如今的位置,还不知要多久。”
夏之白苦笑一声。
郭桓案其实跟他并无多大关系。
只不过朝堂上下知情的不多,都以为是他献上的统账之法,将郭桓犯的错给捅了出去,继而导致了这场朝堂风波,夏之白自己倒是清楚,但也不可能真的说出来。
他缓缓道:“无心之举,为之奈何?”
郑元庆肃然道:“无心也好,有心也罢,此事都过去了,本官这次奉陛下之命前来,为北平重开遵化铁冶,自会秉公办事,不过铁冶之事,非比寻常,开炉锻造需要投入不小的人手,这恐需要夏状元,你自己负责了。”
夏之白点头,笑着道:“员外郎放心,我已找好了人手。”
郑元庆微微侧目,倒是有些意外。
他若是没有记错,夏之白来北平,也就半月不到,这么短的时间,就能找好数百上千人手?
郑元庆没有过多询问,经过这次的政治风波,他深刻明白了一个道理,就是谨言慎行,工部的油水很多,每一个官位都有很多人盯着觊觎着,稍微不注意,为人抓住了把柄,就很容易倾覆,必须谨慎再三。
郑元庆道:“如此就好。”
夏之白犹豫了一下,从怀里掏出了一份图纸,而后缓缓张开道:“在下有个不情之请,想员外郎按照我设计的图纸建设。”
郑元庆眉头一皱,冷声道:“夏状元,我前面已经说了,铁冶非同小可,不是谁都能插手的,一旦出了差池,那可是会害的很多人丧命的,岂能这么儿戏?”
夏之白笑道:“铁冶的制造困难,我自是有过了解,不然也不敢这么唐突。”
“不过遵化铁冶,我的确有一些自己的想法,我想要建造的不是过往的那种土炉子,而是想建造一套完整的冶炼铁水的工艺,也为了方便日后遵化铁冶的扩产跟扩建。”
郑元庆面露不悦,冷声道:“这可由不得你。”
“铁炉的锻造,朝廷早就做过规定:凡铁炉,用盐做造,和泥砌成。其炉要多傍山穴为之,或用巨木匡围。塑造盐泥,穷月之力,不容造次”
郑元庆直接搬出了工部的锻造条例。
夏之白面色如常,继续道:“员外郎多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