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们嫌弃你,他们挖开你的脑子,以为你会忘记一切,你的表现也符合他们的期待,但实际上,你没有忘记这些。可怜的孩子,你只是在一次又一次的重新开始,希望能够在相似的循环里,走出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在这个孩子的记忆里,有一个能和他说话的护士。
护士很善良,其他人截然不同,但护士并不存在,只是这个孩子的另一个人格。
这是白雾之前得到的信息。
但这里面就有一个漏洞:如果普罗米修斯真的失忆了,护士又怎么可能会对他说“你要想起来”这样的话?
真相是护士记得一切,这个孩子也记得一切。
他从来没有失忆过。
但即便他记得所有的事情,他依然没有堕落。
“真正让你难受的,不是无尽的手术与折磨,不是器官脱离主体的割裂与缝合,而是你终于走出了医院,看见了匆忙逃窜的医生与病人,他们没有一个人看你一眼。”
“我见过很多人分裂者,有人将善与恶分开,有人将卑贱与骄傲分开,也有人将勇气与胆怯分开,两个人格甚至多个人格截然不同,但从来没有见到你这样的……一个人格代表着善良,另外一个人格,同样那么善良。”
“我不能代表你去原谅人类,但经历过那样的痛苦,依旧能够抵御住恶堕化,我相信内心深处,你还在等着那个人人都喜欢你,人人都欢迎你的世界到来。如果变成了恶堕,就永远不会有那一天。”
白雾并不怀疑自己的演讲效果。
在失去了负面情绪后,他就开始钻研演技,如果有必要,他还可以哭出来。
当然,这次之后,他也意识到必须得提升伴生之力了。
虽然恶堕无法感知到自己,不过下次未必还能遇到听得懂人话的恶堕。
“普罗米修斯,尽管有人试图将你和丹德莱尔绑定在一起,试图让你认为,他就是你的另一面,但不是这样的,你我都知道,他是恶堕,我们是人类。我们或许可以不对立,但绝对不能混为一谈。”
“丹德莱尔杀死了很多人,就在这间屋子外,还有三个人即将死去,将来或许还有更多的人会死在他手里,我相信这个世界如果还有一个人是他在意的,那必然不是该隐,而是你才对。”
“这些年在该隐的安排下,你虽然每一个夜晚都在塔内渡过,但没有人知道你,没有人欢迎你,也没有人在乎你。他一直在欺骗你。
不仅仅是你,他也欺骗着丹德莱尔,那个靠着你的器官活下去的孩子,本可以拥有你一直奢求的未来。可如今,他再也无法回到高塔里。”
白雾伸出手,将躺在箱子里的普罗米修斯拉了起来:
“和我一起阻止丹德莱尔,然后一起离开这里。”
“你……你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些?”普罗米修斯难以置信的看着白雾。
“我叫康斯坦丁。将来很长一段时间,你都会跟在我身边,我是你可以绝对信任的存在,我会带你返回高塔,你不会再关在逼仄狭小的空间,你可以行走在人来人往的街道。你过往的生活我无法悉数知道,但从今天起,它们都结束了。”
这段话其实很平常,白雾的语气也很平静,只是对于普罗米修斯而言,从来没有人这样讲过。
该隐在他的记忆里,是一个模糊的形象,一个下达命令的人。而丹德莱尔只会告诉他,人类有多虚伪。
至于那些在高塔的日子,的确如康斯坦丁所言,接触不到任何人类。
就像是这间屋子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