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尹权这般做派,几日相处下来,众鲛女也摸清了他的脾性,并不觉畏惧,好奇直言道:
“同为八派玄宗,这位又是特意在法会之前来拜访,想必也与公子是有要事相商,为何不直接见他,还要用阵图来阻上一阻?”
尹权慢慢摇摇头,道:
“合纵连横之策,固然无差,不过这个中的主次之序,又该如何来排布?
若是出手相争来分高下,难免是要伤了情面,聊以此阵,让宾客见见我的手段罢。”
实则对陈珩会来此地。
尹权心下倒也是颇觉意外。
他特意出手改动园中的山水地势,营造出此局,所候的倒也非陈珩,而是另有其人。
不过既来都来了,又是赶在这等时候。
想必无论是谁的来意,应也大差不离。
那么他的这一阵仗,倒也不算是白布了……
“这一位剑法厉害,极擅斗法,又有其他手段高明手段傍身,想必同沈性粹一般,皆是心高气傲的主。
不过我这法阵虽是就地取材,未用上太多珍材,但也另有奇巧,费了一番心血的,纵是以他之能,想要轻松破去,只怕也无那么容易。”
此时,见园中美木交枝,清阴接影。
翠烟相互掩映,幻化出无穷形状来,氤氲飘洒,时聚时散。
尹权起身,在庭中走了几步,手中掐诀,听响声如潮浪拍岸,一波接着一波。
半晌后,他微微散了手中决印,转身一笑,对众鲛女吩咐道:
“看来,是我小觑这位了,奉上茶水来,我与陈兄要静坐谈玄!”
几位鲛女连忙领命,将身一躬,不过还未等她们走出阁子,忽有一声大响传彻开,弄造出好似旱地惊雷般的动静,整座阁子都是一震!
惊疑视去时候,只见雾气大散,乱叶纷纷如雨,被卷荡到十数丈的高空之中,旋即如秤砣般猛得一坠,扑通落地。
一道堂皇白光自远处小径飞了出来,将崩乱的灵机皆是抚静,强自压得温驯起来。
旋即光华一敛,一个紫衣金冠,腰束丝绦,以乌木道簪束发,神清目明的俊美道人便信步而来。
他眸光微微含笑,气度雍容清贵,与旁人不同,叫寻常人一见,便难免要心生好感。
“他不是才寻得阵中枢机,将地气搅乱,怎会这么快便将法阵给破了?”
尹权不免有些吃惊,脑中瞬有无数念头转过,神情也不自觉凝重了些许。
此时陈珩看向远处亭中面上微讶的尹权,长笑一声,道:
“尹兄倒是有雅兴,还特意做此布置,久闻贵教的弟子擅长法阵一道,尹兄更是其中佼佼者,今日一见,倒是更胜闻名了。”
“区区小道,不过聊以自娱耳,又怎敌得过了陈兄道法玄奇?”
尹权尽管心头嘀咕,面上的礼数却分毫不落,同样长笑了一声,迎上了前去。
待得两人比肩步入亭中。
不多时,便有鲛人女侍奉上香茶瓜果来,在一旁殷勤侍奉。
“见笑,见笑,尹某生平除修行之外,一好醇酒,二便是好美人,龙宫却最不缺这两者,一时之间,倒是忘形。”
入座之后,嗅到自己身上酒气绵长,熏人欲醉,还掺杂着鲛女身上的香甜脂粉味道。
尹权也不觉尴尬,拱手告了一声罪,便唤出一道清风吹过,散了杂气。
旋即他目视陈珩,并不过多寒暄,只端起茶盏,在润了一润嗓子后,便开门见山言道:
“不知道陈兄今日来见尹某,是所为何事?同为八派玄宗弟子,陈兄只管开口便是,尹某便是能办得到,必不敢推辞。”
“关乎下场法会,恰是有一事要劳烦尹兄。”
陈珩一笑。
尹权心想果然如此,也并不意外,只是挥手令众鲛女暂且退下。
旋即做出一个洗耳恭听的手势,面上带笑。
不过待陈珩说完一席话后。
尹权脸上的那丝笑意却缓缓敛去。
在沉吟半晌后。
他上下将陈珩打量记下,目光透出一丝郑重之色,同时也有些古怪……
“此事若欲做成,只怕不易,就算尹某不插手,可场中之人,却也并非土鸡瓦狗之辈,如周师远、章羽玄,还有那个出身天外的释家弟子……”
尹权手指轻敲桌案,不解道:
“我知陈兄的剑遁讯快无比,无人可及,但场中诸修保不齐就炼得有什么厉害法术,可以阻你行动。
恕尹某直言,似此举,是否太过行险了?”
“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陈珩挥手,自信道:
“我向龙宫所求之物,非比寻常,上几届法会,血河宗的那位之所以能求得一片上佳福地来,不就是因他技惊四座,在一番筹措之下,压服了当时的修士吗?
此等战果,甚至是惹得龙宫的几位重卿都出面关注了一二,在一番商议了,终允了他的所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