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十数息功夫,他便伤势尽愈,连带着真炁也恢复旧观,完好无损。
“北斗落死,南斗上生……那符并非是什么布清都正箓,乃是南斗贮生符,本真君乃是天下名师,育人多年了,之前不过是激你心志罢了,哪会故意令你缺失肉身?”
玉床上。
丁和璞微微一笑,面带自得之意。
而未等陈珩开口言说什么。
他只觉脚下一晃,短瞬的恍惚过后,却已是脱离了大殿,立身在万丈云空中。
那座青铜宫宇却不见了行踪,也不知是遁去了何方。
只有丁和璞的声音还在原处回响,言道:
“如今诸事已毕,我便不多留伱在此,误了你的正经道功了。我知你有一件法器可以虚空挪移,此处离金庭山已经不远,若欲回长嬴院,便自行前往吧,本真君就不送了。”
话了时候。
丁和璞又补了一句:
“对了,本真君最近需闭关,望出关时候,你能道行再进,勿要失了这颗坚心!”
陈珩闻言微微一怔,尔后轻笑一声,望空打了个道稽致意。
白云升远岫,摇曳入晴空——
此时立身在极天之上,身周除了罡流劲风外,便再不存他物。
脚下的峰峦和江流,皆是模糊不清的点或线,连城郭沟园林种种,也是依稀。
渺小的似是可以一手便将之摘下,托在掌心之中。
云如虎豹显形,又似熊罴露影,显示出来种种奇态,五颜六色,其形不一。
俄顷又如一一消去,不见了行踪。
站在此等高处纵目望去,只觉天高云矮,宇内山河如若一幅图卷清清晰晰铺陈在眼前,本色绚烂,叫人心头不免生起一股快意逍遥之感!
好似天大地大,却并无什么阻拦之物。
都可以任由驰骋!
“老爷?我等现今是回那什么长嬴院去?”
这时。
五炁乾坤圈忽攀到陈珩肩头,讨好问道。
他知晓自己既被乔氏赠出,换了新主上,那就是跟定了眼前这人。
且陈珩的天资方才也是被清清楚楚看在眼中,想来若不半道而亡,将来必有一番作为的!
那此刻不讨好他,却还更待何时?
“不,不回长嬴院。”
陈珩沉吟片刻,道:
“直接去东海罢!”
他在流火宏化洞天杀了不少世族中人,纵世族明面上不好发作,反而还得为自家子弟的身死寻个由头,撇清宗派弟子的干系。
但其暗地里。
必然是怒火中烧,不肯罢休的。
无论是否愿意,这洞天一行后,陈珩已注定是要声名大噪,也难免成为众矢之的。
既然如此。
与其在长嬴院中同他们勾心斗角,耗费精神,倒不如直接脱离门中旋涡,寻个自在!
反正龙宫选婿便在不远。
此时前去东海。
倒也是正好领略一番海外的风土!
五炁乾坤圈闻言微微一怔。
遁界梭则是颔首,示意知晓。
在取出一道传讯灵符,同沈爰支知会一声后。
陈珩也不多耽搁,微微一笑,放声长吟几句,便有一道蓝光生起,整个人须臾消失在了原地。
脚下依是白云悠悠,灭复生兮生复灭,左之盈兮右之缺。
而那吟啸声音却在云中回荡,久久不散。
正是谓之:
“掀翻地轴乾坤窄,拨转天轮宇宙宽。
须向强中逞好手,虚空打碎劫初看!”
……
……
而同一时刻。
在陈珩动身之际。
东海,一辆由八条金蛟拉动的罗盖香车中。
陈婵忽掀了珠帘走出,微微打了个手势,示意周围的五百白骨魔兵力士勿要妄动。
而几尊衣着华美的大天魔统领见状也是连忙约束人马,将座下凶兽的缰绳狠狠一勒,止住了这些恶物的做势欲扑。
涎水从这些凶兽的森森利齿间淌落,如瀑倾落,灌进了海水中。
很快便有一群海鱼肚子翻白,凄凄惨惨浮了上来。
而未几息功夫。
便又溃烂成了酸水,腥气扑鼻,随风远远传开,秽不可闻……
“师姐,是赤明派的人?”
而在这罗盖香车不远,同样也是存着几架雕丽奇巧的飞舟。
这时,一个头戴高冠,身着鹤纹羽衣的高瘦修士也忽得走出。
他淡淡瞥了眼不远处的那片灿烂灵光,眼珠子一转,忽得笑道:
“刚好我的玄功到了紧要关头,需几头上佳的生魂来添炉进火,我看眼前那些玄门中人,便是个不错的选取。不如我等出手,事成之后,将好处分润给师姐一半?”
“一半哪够?这些白骨魔兵力士和大天魔统领,可是玉枢真君特意赠给陈婵师姐护身的。江师弟,你既想借师姐的势,却还如此吝啬,说出来不怕人笑话吗?”
一个花信少妇刚走出船舱,才掀了帘头,闻言便不禁一笑:
“你这吝啬性子,纵是放眼整个先天魔宗,也算是出奇了。”
其余几处飞舟也纷纷有调笑声响起。
那个江师弟却是泰然自若,分毫不为所动,只殷切看向陈婵,在等她的吩咐。
“乘大六庚九云车,八百黄蓬符甲力士开道,金女玉童随行,侍香散花,执节执幢……”
片刻的沉默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