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心中大叫,目芒剧烈闪烁,里内猩红如血。
“不过……我有那位前辈赐下的‘小四达钧天铃’在手,再配上我的先天神算,怎会没能以天机料到今日这幕?预见到这个叫陈珩的?倒是蹊跷离奇……”
同时。
侯温面上也微显露出了些疑惑之色。
他自幼便精通于天机术法。
当年还尚在四大下院修行时,便是凭借一手先天神算,硬生生杀进了十大弟子的行列,尔后顺理成章,拜入进玉宸派上宗。
而拜入上宗后,更蒙一位前辈看重,赐下了“小四达钧天铃”,于推演天机上,直如虎添翼了般!
此番前来南域时,他就曾事先起了一卦,正得出个大凶之相。
司马灵真对此并不以为然。
到最后。
却也是司马灵真凄惨送了条命,正应此劫……
有“小四达钧天铃”在手,他起卦时近乎是无往而不利!
可为何。
却没能够算到这个名为陈珩的玄真派弟子?
……
但刚涌起的疑惑转瞬就消去。
不再留意。
他那被“六欲大魔真光”污秽了的心识,已再难重现平日间的沉静,能够压抑住暴虐森然杀意,都是全赖他体内那颗三品金丹的助力。
侯温不耐烦挥手,顶上冲出一股琉璃般的炁团,往下一落,骤然发出一声大轰响,震得群山间回音不绝,声势嚣狂至极,朝向炀山神域刷去。
香火神域与现世之间的那道壁障犹若纸糊,轻易被破开——
涂山葛当即便身躯狂震,面色发白,嘴角隐现血渍。
而神域内的众人只觉眼前一阵恍惚,地转天悬,再能够视物时,才觉己身却是被挪移到了现世来。
“这铃铛……莫非是‘小四达钧天铃’不成?”
遁界梭望见侯温腰间悬挂的那颗古铃时,心中突得一悚:“此人好大的来头,不是寻常弟子!”
而一旁。
陈珩才站稳身形,便正对了侯温那双猩红几欲滴血的睛瞳。
“勿要惊慌……我乃玉宸派的侯温,是这次负责南域道脉校考的巡照道人,说来,还是你的上宗长辈……”
侯温深吸口气,将手拢进大袖内,闭目将翻腾激涌的心绪压了又压,才睁开眼来,尽量缓声和蔼道:
“你便是陈珩?玄真派弟子?”
“正是弟子。”
陈珩拱手应道。
此刻。
他忽得有股不好感触涌起,忙开口言道:
“请真人容禀,弟子——”
“是你便无差了!”
本还欲凝神等陈珩说完。
这时。
侯温体内的浩瀚法力突得一乱,再也压伏不住那道“六欲大魔真光”!
种种污秽亵渎的天魔音,在耳畔疯狂骤起,尖利喧嚣,带着彻骨的绝望、嗔怒、怨毒、悔恨之意!
侯温胸膛一鼓,不由自主吐出一口腥臭污血来,心识更乱。
神色一时狠厉,甩袖便扔出一道烟煞光气来,将陈珩身形轻易定住。
这一瞬可谓电光火石!
陈珩心中一惊,方下意识运起乔玉璧所赠的剑箓,却又有一股陌生法力袭来,令陈珩身躯狠狠僵住,兀得止住了他的行动。
“莫杀他!此人身上悬挂着的那枚铃铛是‘小四达钧天铃’!你若发剑气斩斫了他,便是同那位老怪不死不休了!”
这时。
遁界梭的传音慌乱传来。
“你——”
陈珩目芒冷闪,刚欲开口时。
侯温的语声却沉闷响起:
“你且跟我回宵明大泽,放心……只是让玄教殿的诸位上真见你一面便罢,绝无生死利害,算我侯某承你一回情,届时再送你一桩福缘,以作回报!”
话了。
陈珩只觉那道缚住身躯的烟煞光气直冲面门。
他身躯本就被制住,更是避无可避。
头脑忽有一阵昏沉之感,只一瞬间,便人事不省。
“该死!法山寂、陈婴……我誓要将尔等碎身万段!才方消此恨!”
制住陈珩后。
侯温又再吐出一口浊血来,神色狠厉,周身法力激荡,眸光霎时赤红一片。
他情知自己这副景状若是再耽搁个几日,只怕真个会被迷惑心神,大开杀戒。
唯有回到玉宸派山门内。
请师门长辈以大神通、大法力来做镇压,才能回复清明面貌。
是以在制住陈珩,达成了目的后。
他也分毫不敢怠慢,忙从狮子床上一跃而起,跳出六角云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