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罗璋便也邀了郝庆延来作陪,在这茶楼雅间特意来请陈珩,当面致谢。
……
在郝庆延的一番好言宽慰后,罗璋终也是勉强收了面色悲色,拱手一礼后,又落座回了藤椅上。
“罗师弟这遭倒是狠狠出血了,茶水居然是难得的白毫茶,仅此一壶,都要足足十枚符钱了!好生舍得!”
郝庆延又啜了一口。
感受到其中灵气正奔涌向穴窍各处,以至有微微的刺痛之感,如若针扎,心下一喜,忙将玄功默默运起,开始炼化了起来。
一杯才刚见底,郝庆延又忙满上。
正当他正入神之际,几要浑然忘我了,忽有一只手伸出,按定了银泥茶壶。
郝庆延不明所以抬头。
只见罗璋此时也不长吁短叹了,只注目自己,讪笑了一声。
“郝管事,这茶水喝得多了,灵机充塞,只怕要将腹中涨得难受,不若暂缓个一二,尝尝别的?”
言罢。
他又招呼进来数名煎茶博士,将茶水另换了一壶。
“这小子!怎如何的悭吝?我老郝才多大的肚子,又能吃你的多少?!”
那另换上来的新茶虽亦有一股别样幽香,但其中灵气,却显是要寡淡浑浊上了多少。
郝庆延心中不忿腹诽了一句,手上动作却也不停,蚊子虽小,但那多少也是肉了。
只含笑点头,又举袖一饮而尽,嘴巴忍不住咂了两下。
正在两人对坐闲谈之际,随着一阵脚步声响,屏风处便转进来一个身量颀长,如带美玉颜色,极是卓尔不凡的俊美道人。
他双目神光湛然,隐若是噙着两柄锋锐利剑,只略望去,都叫人眼底刺痛,却在大袖飘飘,袍带招摇间,又另有一派天上神仙的姿态,渺然出尘。
“陈师兄。”
正闲谈中的郝庆延和罗璋见得他入内,都忙不迭起身相迎,神态恭敬非常。
“久候了,见过两位道友。”
陈珩也拱手一礼,淡淡笑道。
在招呼之下,三人分了宾主坐定。
很快茶楼的仆僮便将瓜果茶盏端了上来,还有两坛美酒,在郝庆延和罗璋的刻意恭维之下,气氛一时间倒也热闹。
宴席过半之际,已有些醉意的罗璋对着陈珩一举杯,诚恳言道:
“若非陈师兄在花神府的谢覃炼师面前仗义执言,小弟绝不能够生还,小弟这杯敬你,先干为敬!”
在郝庆延的鼓噪声下,罗璋抬手将满盏玉液一饮而尽,等亮了杯底,又是一阵叫好。
“不知陈师兄究竟于花神府的那位炼师是何交情,如何能得他青目,真真令人称羡。”
郝庆延急不可耐将自己杯中残酒一饮而尽后,连忙又接着满上,还不忘给陈珩斟满。
满脸都是在堆笑,试探问道:
“莫非师兄是要拜入花神府修道不成?若真如此,那可就是天大的福缘了!师兄将来若是发迹,可别忘记却与老郝在微末时的交情了。
来!来!郝某再饮一杯,也先干为敬了!”
……
也不怪他和罗璋是如此做派。
如今的浮玉泊坊市生意,在怀悟洞主死后,便是被五光宗和花神府这两家庞然巨物瓜分了,余者宗派,只能跟在后头吃些边角料而已。
若是能攀附上这两家中的其一,不说一飞冲天,日后生意上,无疑是要顺畅些不少。
但同郝庆延想的倒是有些出入,陈珩虽得了谢覃相赠的折扇,但却还未有师徒之实。
这位炼师并不愿违了艾简的面皮,一切种种,还都要等他能从地渊活着出来了,才能做分说。
而顺手救下罗璋的事由,也是因着万里照见符的缘故,谢覃在这两日间特意召见了他,相询了一番。
在事毕后,陈珩特意提了一句而已。
……
见陈珩只笑而不语,并不言明他和谢覃的关联。
郝庆延虽碰了上个软钉子,但也不沮丧。
只是不住地继续劝酒,如牛饮一般一杯接着一杯灌下肚,看得罗璋眼角抽搐,一颗心都在滴血。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又过了一阵,见罗璋脸上已是有了五分的醉意,陈珩这才放下了茶盏,微微拱手一笑,道:
“罗道兄,不知先前所言的那张图卷,可否容我一观?”
罗璋先是一怔,直到被郝庆延不动声色地推了一把后,才如梦初醒般,大惭起身。
“失礼失礼,小弟着实不胜酒力,见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