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阳自然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有心想要替日后的同僚辩解一声,开口说道:“其实也不是他们不愿接手这些事,只是刑房里的这些捕快一身所长不过是俗世刀法拳脚,又如何能够对付得了那些妖物。”
朝岁没有回话,目光很快微凝落在了人群的最前方。
此时一位拄着木拐的白发老者颤颤巍巍站了起来,旁边几人搀扶着,人群开始如潮水般涌动。
那老者面色潮红,只看一眼便清楚其内心压抑着极大的愤怒,他穿过人群慢慢走到刑房门前,先是抬头看了一眼木匾,又紧握着拐杖重重地敲了三下,然后就往门前大啐了一口,留下一句愤怒的声音——
“临江府要此刑房百吏又有何用?”
宁阳看着那位老者,很快在朝岁耳旁轻声说道:“那位是马家堡的堡长马保平,此番便是他带着诸多乡民来的府城。”
临江府地域辽阔,马匪水盗向来除之不绝,所以一些住在县城之外的乡民就会自发结伴为伍,马家堡便是这样慢慢发展壮大起来,堡内习武的壮丁亦不少,已经是方圆百里内极有名的一个大镇。
很快,马家堡的一众十数人便收拾东西离开了刑房,开始径直往城外的方向走去。
人群里还有不少其他地方的流民,因为无家可归,所以日前便已经和对方商议好,若是事无结果,便随他们一起离去,找一处人烟小县或是僻静山地里搭伙过日子。
朝岁和宁阳远远跟在这群人的身后,凭借修士的手段隐匿气息没有让众人发觉。
此时街上还在张灯结彩喝庆着临江府的第一位国首,人人脸上都是欢腾喜悦之色,不少孩童提着一纸响炮在街头巷尾穿梭,嘻笑打闹。
街上光影重重,越往城中央越发热闹,白日焰火急骤无停。
而马家堡的一众人影则是默默无声地再往城外走去,一步一步,沉重又无力,像是浑身的心气和力气都在被渐渐抽走。
人群之中,马七月披着纯白的丧服,双眼通红,身体木然地随着前方脚步而动,视线偶尔也会扫过街上贴着的那些画像,但并没有从中汲取到一丝喜悦和荣耀,只是目光怔怔地在看着。
快走出原武城的时候,因为靠近幽深的城洞,光线骤然昏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