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僧抢进门里,见那僧官脱了衣服,背对着气呼呼地坐在那里,嘴里念念有词,不知是念经还是在干什么,唐僧张口就道:“兀那秃驴,你给我站起来!”
那僧官惊得猛一下子站了起来,回头一看是唐僧,顿时不屑道:“又是你,你待怎的?”
唐僧张嘴道:“我待怎的,我问你,你的羯磨阿阇梨是谁?教授阿阇梨是谁?”
“主修的是哪本经、拜的又是哪位佛?”
当了这么久的和尚,唐僧早已不是当初那个在讲经时、抓耳挠腮的门外汉,一套术语连问说得是振振有词。
“贫僧的授业恩师是……”那僧官差点被唐僧问懵了,下意识的开口就答,话到一半才醒悟过来,恼羞成怒地道:“我瞧你也是个和尚,怎的口出‘秃驴’这等言语,你的受戒和尚又是谁?授经和尚又是谁?”
唐僧嗤笑道:“哦,现在知道咱是自家人了,刚才叫我廊下蹲的是不是你?你也配做和尚吗?依着贫僧看来,你不过是个侮辱僧相的秃驴罢了!”
那僧官到底还是个僧人,气归气,却没有照还用“秃驴”二字还回去,只是争辩道:“你唬我吗,我还不知道你等这种云游僧?向前年里就来了几众行脚僧,一个个衣破鞋无,光头赤脚,我叹他那般褴褛,即忙请入方丈,延之上坐。款待了斋饭,又将旧衣服各借一件给他们,本意留他住几日则罢了,谁知道他们贪图自在衣食,就此赖在这里、就此住了七八个年头!”
那僧官说着瞪了唐僧一眼,继续说道:“是以贫僧此处,再不留人!”
唐僧见他说出原因,心道也有一番道理,于是平和地道:“贫僧不是他们,住一晚就走,都是自家人,请你行个方便。”
见他的语气弱了,那僧官反倒强硬起来了,不耐烦地道:“不留,那群行脚的和尚也是这般说的,还不是强自住了七八年,住也就罢了,耍流了之后更是拖门拦径、强索香客钱财,又把幡布扯为脚带、把牙香换作蔓菁,换了钱财来此寺中赌胜玩耍,污了我佛门清净宝地。你还是自去廊下蹲一晚吧!”
廊下蹲三字一出口,唐僧火气又上来了,不过人家说得有理有据,他也不好发作,只好道:“不留就算了,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