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月珊和沈遇欢刚走,沈遇乐就睁开眼睛,拉着盈袖的手,委屈地嘴瘪了瘪,又像是要哭的样子。
盈袖忙给她擦了擦眼角,道:“表妹,你听我说,别再哭了,也别再折腾自己。你无论怎么做,都是无济于事,还不如开开心心地,别想那么多,走一步算一步得了。”
沈遇乐撑着床板坐了起来,身上瘦了一大圈,白色的中衣在她身上空荡荡的打着圈儿。
“表姐,我省得。就是心里难受,你让我哭一哭,等泪流干了,就不哭了。”她将脑袋靠在盈袖肩头,真的又哭了起来。
盈袖叹口气,坐在她身边,拍了拍她的后背,皱着眉头道:“也不知道你们怎会这样。嫁个人而已,你们为什么要弄得跟生离死别一般?表妹,你真的是离了郑二皇子就不能活吗?”
在盈袖看来,姑娘家的亲事,还是应该听爹娘的,所谓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嘛。
像沈遇乐和郑昊这样还没有定亲,就生死与之的感情,她觉得难以理解。
沈遇乐和郑昊之间的这种感情,她隐隐地明白一些,但不是特别明白,正是处在懂与不懂之间。
沈遇乐抽出枕头下自己的帕子擦了擦泪,偏着头看盈袖皱着眉头的样子,道:“如果这会子你突然不能嫁给谢副相了,你就明白我的感受了。”
盈袖想了想,撇了撇嘴,道:“我还是不明白。我这会子就算不能嫁给他,我也不会和你一样要死要活地……”
她可能会伤心,会难过一阵子,但是过了这阵子,她就会恢复,会收回自己的心,等着嫁给自己的良人。
她觉得自己绝对不会和沈遇乐一样,弄成这番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
“你这是站着说话不腰疼!”沈遇乐白了她一眼,用胳膊枕着自己的后脑勺,往后靠在床板上,闷闷地接着说:“我看你会闹得比我还厉害!”
盈袖设想了一下,如果站在沈遇乐的位置,谢东篱站在郑昊的位置上,会如何,想了半天,只是低声笑道:“嗯,至少我不会关在内院被禁足……”
她有功夫,没有人关得住她,她可以半夜偷偷跑出去……
当然,谢东篱那样冷静自持的人,是绝对不会跟郑昊这样冲动的毛头小子一样,做出这些荒唐举动的。
盈袖对自己和谢东篱的未来十分有信心,憧憬道:“谢副相大概会巧立名目,把所有阻挡他成亲的人弄到白塔大狱关起来狠整一番。我呢,会在我娘的帮助下,反击那些不让我们成亲的人。——总之惹到我和谢副相的人,只能自求多福了。”
沈遇乐静静地听了一会儿,对盈袖的自大和自负翻了个白眼,但是心里却深以为然。
自己比不上她的,就是没有一个无条件支持她的亲娘了。
如果是姑姑,肯定会想尽办法达成盈袖的心愿。
不过,自己的娘亲也是为自己好。
沈遇乐想了半天,虽然自己家人阻拦自己,对自己禁足,但是,她内心深处也知道,他们是为她好。
她这样在家里闹来闹去,以病相逼,何尝不是知道他们深爱她,所以她可足了劲儿闹腾?
都是恃宠生娇罢了。
想通了这一层,沈遇乐对家人的不满和抱怨立即少了许多,但她还是不愿嫁给别人。
对于她来说,如果不能嫁给郑昊,她宁愿谁都不嫁……
“表姐,我已经在佛前发了誓,吃起长斋。如果能心意得偿,我会给菩萨重塑金身。”沈遇乐悄悄对盈袖说道。
盈袖扭头仔细看了看她,道:“难怪你脸色这么差,原来是没有吃肉。”
沈遇乐:“……”表姐,你搞错重点了!
有了盈袖开解,沈遇乐的心情终于好了一些,再加上自己想通了一些东西,精神头也好了许多。
精神一好,她的病就好了大半。
盈袖知道,心病只能心药医。
沈遇乐得的,本来就是心病。
她在沈家陪着沈遇乐住了几天,才回自己家。
……
又过了十多天,就传来南郑国郑二皇子被贬为庶民的消息。
这个消息传来的时候,已经是五月初了。
东元国的京城,五月一向是最好的季节。
天气不冷不热,春季刚过,雨季还没有到,空气里到处都是木樨花和素馨花的皎洁香味。
阳光是淡淡的金色,近乎透明。
天高云淡,碧空如洗。
盈袖坐在至贵堂后院的紫藤架下看书,抬头看见沈咏洁过来了,忙放下书,站起来笑道:“娘,您来了?”
这个时辰,沈咏洁应该是在堂屋里听管事婆子和外院管事回事。
沈咏洁笑着走过来,道:“我刚刚听到消息,南郑国的郑二皇子自请被贬为庶民,南郑国的皇帝已经准了。”
“啊?!”盈袖的嘴圆圆地张了起来,简直可以塞个鸡蛋进去,“什么?他……他……现在是庶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