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意见没有,议论倒是相当热烈的。”柴世芳顿时眉开眼笑道:“我们盼着北佬倒霉不是一天两天了,想不到他们也有今天。”
秦雷微微皱眉道:“说点实际的吧,孤还没有昏聩到家。”
柴世芳这才塌下脸来,赶紧向王爷请罪,然后字斟句酌的讲述道:“王爷息怒,其实属下所说绝非虚言,两省的士绅官员确实出了口恶气。”说着话锋一转,叹口气道:“但普遍解气也有隐忧啊。”
“什么隐忧?”秦雷斜倚在太师椅上,语调平静道:“直言不讳吧。”
“是,”柴世芳一咬牙道:“王爷,下面人都有些担心,收拾完北方的士绅,会不会轮到我们南边啊?”说着偷瞧秦雷一眼,硬着头皮小声道:“不怕您不高兴,这次债券之所以购买的如此踊跃,相当一部分原因是,大家唯恐惹得您不快。”说完便使劲低下头,等待着王爷的暴风骤雨。
谁知等了半天也不见王爷发作,倒是额前一阵凉飕飕的,柴世芳抬头一看,却是王爷的侍卫长给端了冰镇酸梅汤来了。
畏惧的看王爷一眼,只见秦雷脸上古井不波,瞧不出一点端倪来。
“喝。”秦雷淡淡道:“喝完了回去告诉他们,我秦雨田说谁要完蛋,谁就一定要完蛋,反之我说谁平安无事,谁就会永远无事。”
接过冰凉沁心的酸梅汤,柴世芳咕嘟咕嘟喝下去,凉得他牙齿打颤,含糊不清的问道:“那我们是那一种?”
“这要看你们的表现了。”秦雷耷拉下眼皮道:“信我者得永生,不信我者永不超生。”
柴世芳是个聪明人,所谓响鼓不用重锤,自然一点就透,忙点头不迭道:“我们南方人早就把王爷当成了再生父母,当然全心全意的遵照王爷的指示,绝不会在关键时刻扯您的后腿。”
“好。”秦雷拊掌笑道:“你不妨将今日我们的对话原封不动的转述给南方的士绅官员,然后再把一件差事交代下去。”
“王爷放心,能办不能办,我们都尽力去办,一定让您看到我们的忠心。”柴世芳拍着胸脯表决心道。
“不要害怕,不是什么大事件。”秦雷摇头笑道:“孤王只是借用一下你们南方的夏税,但绝不会让你们吃亏的。”说着伸出三个指头道:“为期三个月,我连本带利还给你们。”
“什么利不利的?”柴世芳摇头大度道:“若是属下的,就是全送给王爷又何妨?就算是公家的,我也可以说了算……时间多长都无所谓,利息也免了吧。”他之所以有这份豪气,都是仗着这些年南方的高速发展,尤其是以襄樊为中心的商业地带成型后,每年给两省官府和清河衙门带来的利税何止千万。据公孙商书预测,今年甚至会破千万!
财大才能气粗,这是千古真理。
“这不行。”秦雷摇头笑道:“越是跟着我混的,孤王就越不能让他吃亏。”说着一挥手道:“三个月一准偿还,按照你们放贷的利息支付,就这样吧。”
“那就些王爷赏了。”柴世芳呵呵笑道。
随后的炎炎盛夏,流金似火,但整个大秦朝的官场,却如秋风扫落叶一般,一片萧索凄惶。
文官集团制造事端的最直接后果,就是让天佑帝又一次增加了侦办案件的人手。
两个部门加入到奉旨办案的行列中,其中一个叫五城兵马寺,是由京都兵马寺变迁而来。话说因为勤王有功,原先的赵统领得以升迁,衙门本身也升格为皇帝亲军,职权亦有所改变。
至于有什么改变?看看新任的兵马寺都督是谁就知道——侯辛,原京山城政务寺谍报司都司,特务头子。他手下的一干虾兵蟹将也悉数从地方转到中央,在兵马寺里安营扎寨。
这是秦雷将私人势力国家化的第一步,若没有皇帝的默许,是万万不可能实现的。
人们这才恍然大悟,原来陛下和王爷,早就穿一条裤子了。
至于另一个部门,并没有对外公开,但消息灵通之辈都知道,他们其实是皇家密谍。他们没有固定的编制,没有固定的办公场所,甚至连人员构成也五花八门——主要都是些泼皮无赖破落户,有可能是你家的厨子,也可能是街上炸油条的老周。甚至还有文武官员,三教九流无所不包。
这些人互相不认识,只受一个女人的调遣。他们无孔不入,捕风捉影,制造了许多冤案,正是有了这些人的帮助,天佑帝在大清洗的路上越走越远,杀得人也越来越多。
随着涉案人员越来越多,事情也越来越荒诞不经。五城兵马寺的官差们手持着皇家密谍提供的名单,到各个衙门去找人,找到就抓,抓回来都察院就打,然后逼供,再根据逼供得到的名单去抓人。
经过这一连串大案,朝中官员如惊弓之鸟,每天都担心自己脑袋不保,不少人开始告饶求退,心道:‘俺惹不起,躲得起总行了吧?’但没有制约的权利很容易被滥用,办案的官差已经发展到无法无天的地步,即便官员求饶告退,他们一样破门而入,将准备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的所谓‘罪犯’抓走。
好在这时,秦雷感觉出事情失控了,紧急进京与天佑帝秘密会晤之后,第二天皇帝便下发圣旨,命令辞官者免责,办案官差不得再行骚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