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问你。”海夫人扶着拐杖,身体前探道:“方才你与沈大人,都说了什么昏话?”
“没说什么……”海瑞讪讪道:“闲聊来着。”
“闲聊?”海老夫人冷冷笑道:“能把今天之骄子聊得魂不守舍,我儿真是一代铁嘴啊!“
“也许大人有心事”,海瑞呵呵笑道:“也许不太舒服*……”,
“放屁!“海老夫人粗暴的打断他道:“你的嗓门那么大,我在厨房听听一清二楚”,说着冷笑一声道:“怎么,有胆说,不敢认?”
“既然母亲都知道了,那还问什么?”海瑞一脸尴尬道:“是的,我就是对国事发表了些看法,沈大人也不是外人,不会惹什么麻烦的。”
“还不说实话?!”海夫人彻底被激怒了,颤抖着伸手指着儿子道:“掌嘴!“
海瑞马上给自己一耳光,见母亲不喊停,只好继续左右开弓打下去,他的脾气也大,人家是越打越轻,他却是越打越重,不一会儿竟然连鼻血都倘了下来。
海老夫人见状肝肠寸断,抱着海父舟牌位哭得挠心挠肺道:“老爷啊,你看这逆子,却要伤死咱们的心了,他怎么就不能让人省心呢?”
见母亲悲痛欲绝,海瑞赶紧停住手,膝行上前,抱住母亲的腿,流着泪道:“娘,孩儿到底做错了什么,让您如此伤心?”
“我海家三代单传,如今到你却要绝了嗣,你对得起你爹吗?”海夫人一边揪剃l子的头发,一边哭着数落道:“我一个人守着寡,一把屎一把尿把你拉扯大,还没享两天福,你却要掇下我去找死,你这是对得起我吗?”
海瑞无言以对了,只能默默的流泪。
海老夫人以为自己说动了儿子,便擦擦泪,深吸口气道:“儿啊,听娘一句,要是你真能让万岁爷幡然悔悟了,那纵使搭上咱们一家,却也是值得饿可这事儿连国老尚书都不敢插嘴,你一个小小的五品官,拼着命不过一声屁响,万岁爷怎么肯听?纵然肯听,也不可能改呀……别忘了狗改不了吃那加……儿啊。
听见母亲也如此劝自己,海瑞十分难过,流泪道:“娘,您从小教导孩儿苦读诗书,效法圣贤。不是正是要孩儿为国为民,俯仰无忧,吗?现如今朝政日非,民生日敝,可笑那些大官人,为了爵禄身家,只知道明哲保身,竟无一人敢直言劝谏!适才我跟沈大人说那些话,实指望他能诤谏君王,作此天下第一该做之事。”说着叹口气道:“谁知他看似不同,实则无两,竟左右推脱,不敢答应。如此看来,指望这些人是不行了,孩儿只有挺身而出,不然君王永无悔改之时,这天下黎庶,也永无解脱之日了。”
听了儿子的话,海老夫人面色稍缓道:“可是为娘也没叫你搭上性命啊?”说着伸手轻抚儿子那瘦却刚毅的脸道:“儿啊,你是咱们海家唯一的根,是我和你媳妇,还有你未出世的孩儿唯一的依靠,你要是有个三长两短,让我们怎么活?就是死了,也没法跟你泉下的爹爹交代仆……”
海瑞无言了,他在沈默面前能理直气壮,但对自己的家人,却只有满腹的歉恶
海老夫人见劝说起了作用,点点头道:,我听说书先生讲,一切都是个运数,天降尧舜,四海生平是苍天赐福:君王无道,苍生苦难也是天定劫数,不是凡人能改动的!”说着苍声一叹道:“非是为娘贪生伯死,但圣人云:,邦有道则仕,邦无道则隐。,我儿本就不是当官的料,如今也当过知府,做过事情了,也不负了平生所学。既然朝廷昏暗,侧不如挂冠而去……琼洲老家还有几亩薄田,养活咱们这几口人也够了,还能享今天伦之乐,岂不强似受这份煎熬?!”
听了母亲的话,海瑞终于默默点头道:,娘,孩儿知道了,我不会草率行事的……”
见自己一番口舌没有白费,海老夫人欣慰的点点头,轻轻摸着儿子微肿的面颊,埋怨道:“你这孩子,没轻没重的,那是自己的脸啊……”,
海瑞点头笑道:“孩儿知道,不是别人的屁蜘……”,终于把老夫人也都笑了,母子俩笑作一团,方才发生的一切,仿佛也随着这笑声,烟消云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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