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医正另给乔山长开了药,只有入口的,没有敷贴,照他老人家的话说,“...脚踝的伤烂都烂了那么多次,索性烂烂透,把脓血和腐肉全都烂个遍再来清理,利索得多。”
有种破罐子破摔的大彻大悟之感。
王医正应势在陈家住下,每日给乔山长摸脉,随时调整诊疗药法。
瞿老夫人原以为王医正是江湖游医,特将显金和陈敷留下,“...别是来混吃混喝骗钱的吧?未曾听说,哪个大夫会住在病患旁边,每日摸脉调整药汤...乔山长许久未出世,不知如今世道险恶、人心叵测,咱们需得帮乔山长掌掌眼才行。”
显金:???满头问号。
你没见过大夫住在病患身边...不代表没有呀...
别说这个时代,就是后世,有些权势的家里也是养着好几个家庭医生的呀!
显金张了张口,不知从何解释。
陈敷不耐烦听他娘作井底之蛙的言谈,蹙眉不耐烦地挥挥手,“您少打听!王医正可是正经太医院出来的!和乔山长经年的旧识了!您不懂就别乱说话,叫人笑话!”
瞿老夫人也不恼,笑着指了指陈敷,高耸的颧骨里似带有无尽纵容,“你这个老三,儿子女儿都这么大了,说话还像十年前一样!”
瞿二婶扯出一抹笑,难得地没应话。
显金若有所思地抬了抬眼。
陈敷也不耐烦他娘一天到晚考古,眉毛都快皱没了,“您有事说事,我也忙,金姐儿也忙!没功夫听你瞎胡扯。”
瞿老夫人未见不悦,只觑了陈敷一眼,将目光转向显金,问起乔山长的衣食住行,“天气热起来,咱们陈家其他处可以晚用冰,甚至不用冰,乔山长处需保证尽早尽有,支出就从公中走,你务必安排好。“
显金站起身,应是。
陈敷很想走,但正好上了一盘他喜欢的白玉八珍糕,想了想,便又将屁股落下了。
瞿老夫人扫了眼陈敷,又眉目含笑地看着显金,“还有乔公子的起居也要上心。我后来才听说他是平倭的功臣,科不科考都是次要的了,他是跟着百安大长公主一起回来的,前途早就明朗了。”
扭头与瞿二婶,语气喟叹,发自肺腑,“唉,运道是真的重要,就算不科考,乔公子也不愁什么锦绣前程了。”
显金拧眉,忍了三秒,发现自己忍不了,满脑子都是乔徽颈脖下那道骇人的深入骨髓的疤,便道,“老夫人此言差矣,运势很是重要,却有得有命拿才行。”
瞿老夫人启唇,正欲反驳,忽而想到什么,话都到嘴边了,硬生生地拐了个弯,笑容撑得有点吃力。
“是,也是这个道理。”